召请法箓兵马,首先便是要存想真形、感应精微,然后推运真气,兵马数目越多、实力越强,对修为要求自然越高。像丁茂才之前用令旗召摄阴兵鬼卒,数量虽然多,可是鬼卒卑弱、真形不全,反倒用不着太高深的修为。
灵箫却是一语道破关窍:“我料定这些兵马玉女并非仅凭一人之力召请,那座形如宫室的云辇,本身就是一座法坛。”
“哇!能够乘云飞腾的法坛?”赵黍真是长了见识:“这种东西我以前没听说过,难道也是某件仙家法宝?”
“若真是仙人,自然无需法坛。”灵箫语露不屑:“崇玄馆此举以法为戏、铺张无度,一味玄虚高上,全赖前人庇荫。”
“话也不能这么说。”赵黍倒不觉得崇玄馆的做法有问题:“你毕竟是仙人,他们搞这一通玉女散花、兵马前行,你当然能看透他们的底细,可是别人不能啊!不说没有修为法力的普通人了,哪怕是馆廨出身、见惯妙法异术的修士,不也一个个敬畏羡慕?
崇玄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时候看似浪费财帛的排场,它就是有用的。要是崇玄馆修士都跟我似的,背着个竹箧到处逛,指不定还会被无知莽汉当成江湖术士乱棍赶走。可只要搞出这惊世骇俗、仙人下凡一般的场面,再蠢的人也知道对方不好惹,能免去诸多麻烦。
远的不说,眼下星落郡的贼寇妖怪,恐怕也在暗中留意盐泽城,他们要是看见崇玄馆这阵势,心里也会有所衡量揣度。所谓震慑宵小,可不能放在暗地里做,就是应该大鸣大放。持剑在手,的确不应乱砍一气,但必要之时也要亮出来给人瞧瞧。”
灵箫听赵黍说这一通,倒是少有的未加驳斥:“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赵黍直言:“不过嘛,崇玄馆这么搞,我也觉得略微夸张了。有这法箓将吏,还不如将心思花在剿匪除妖上,天降神雷把贼寇妖邪统统劈死,比啥排场都管用。现在还要人家王郡丞跪在云辇之前答话,真把自己当成华胥国主了?”
“崇玄馆是何出身?各家馆廨难道不是华胥国所设立?”灵箫问。
赵黍回答说:“还真不全是,崇玄馆早在天夏朝就存在了。天夏朝廷收集仙经宝箓、妙法秘笈,分别贮藏于帝下都的甘泉宫、崇玄馆、通天台这三处。后来天夏朝乱作一团,帝下都被乱军劫掠,崇玄馆修士见世道纷乱,打算带着大量藏书迁移,最终选定东胜都附近的地肺山,而那时候华胥国还没建立呢。”
灵箫大致推测出接下来变化:“这么说来,华胥国能在昆仑洲开创基业,也少不得崇玄馆之助?”
“正是。”赵黍说:“当年崇玄馆中就有奉道世家,后来在华胥国创立过程中,大多也成为公卿权贵,你看这排场也能明白了。”
“听你这话,似乎很羡慕这些世家子弟?”灵箫问道
赵黍无奈回答:“我要说自己不羡慕这帮世家子、不向往崇玄馆,那才是假话。我巴不得此刻是自己坐在云辇里面……哦,要是手里还有那部《九天飞玄紫气真文宝箓》就更好了。”
灵箫言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我的想法,为何还要掩饰?”赵黍反问。
……
崇玄馆与朝廷大军一同到来,即便尚未开始征剿贼寇,但盐泽城中民心士气大为提振,那些有幸看见崇玄馆召请法箓兵马的民众,奔走诉说“仙人下降”的场景。郡府官吏知晓此事,也乐见消息传开,并未加以纠正。
郡府之中,安顿好大部兵马的韦将军一身戎装,各家馆廨派出使者同时到场,怀英馆自然是罗希贤与赵黍二人。
崇玄馆委派主事者是一位年轻男子,他面白无须、肤若凝脂,外表阴柔姣好,眉眼细长,貌若好女。就见他手挽麈尾,斜倚凭几,坐在一张竹榻上,旁边还有一位低眉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