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位,随我去南阳,我就……考虑考虑。”
一个大位,一个去南阳,换一个考虑。
但楚砚知道,这已是安华锦能给他的最好的答案。
他于是慢慢地坐下身,在距离安华锦最远的距离,坐在了床头的另一端。
过了一会儿,楚砚又打开玉瓶,倒出一颗清心丹,扔进了嘴里。
他没中春毒,没中乱七八糟的药,已服用了一颗清心丹,如今,这么片刻工夫,又服用了第二颗。
安华锦头偏着,仿佛没发现,指甲已抠断了,流了血,染红了锦绣被褥被扣烂后露出的雪白棉花。
楚砚见了,手指动了动,见她神色隐忍,却最终,又慢慢地缩回了手,也撇开了头。
时间一寸一寸地挨过。
不用安华锦再提醒,每隔一会儿,楚砚便自动地捶打两下床,再捶打一下自己。然后,安华锦配合地哼哼两声。
大半个时辰,便在二人的默契下挨了过去。
顾轻衍没有来,外面依旧很安静,但安华锦能感受的到,外面依旧有人守着。不管王岸知走没走,但是他的暗卫和禁卫军,怕是没走。
安华锦的手指的血迹干了又被她抠出血,唇边也被她咬破。
楚砚终于再也坐不下去,“表妹!”
他一出声,就被安华锦打断,“你闭嘴。”
楚砚又闭上了嘴。
楚砚从小到大,从没这么乖过,也从没这么听话过,他素来寡淡冷漠,性子沉闷,爱板着脸训人,规矩是一等一的好,皇室里,挑不出哪个皇子如他这般,处处不出错。
他自从三年前被安华锦在冷宫遇到,理都没理她,连路也不给她带,就走了后,安华锦记仇记了他三年,虽然不及顾轻衍那般让她时常惊梦,记在心上,又喜欢又恨,但也是记了仇的,后来一见面,他就训她规矩,如今倒是第一次,他在安华锦面前,这么听话,她让他如何,他就如何。
又挨了半个时辰,安华锦终于挨不住了,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地松开攥着的锦绣被褥,对楚砚伸出手。
楚砚立马察觉了,但是没动,只看着她。
安华锦身体软的不行,手也软,没多少力气,哪怕是挨不住了,但心里那一丝理智尚在,所以,她伸出的手,十分的缓慢。
足足有半盏茶,才够到了楚砚的一片衣服边。
她紧紧地攥住楚砚的衣服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楚砚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安华锦自小被老南阳王带在军中,她在军中长大,虽是女儿家,但意志力何等惊人,如今能对他伸出这一步手,已是意志力挨到了极致吧!
她走出这一步,那么,他便能走后面的九十九步。
若是她走不了这一步,他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
小姑娘的手,本是白白嫩嫩,如青葱一般,可是如今,指甲全部折断,五根手指血迹一片。
楚砚是个寡言淡漠的人,从来没多少不规矩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能让他不训斥一声,如今,她看着安华锦的手指,心中却泛上丝丝的疼,伸手慢慢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安华锦抬眼。
楚砚也抬眼。
四目相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打斗的动静。
安华锦手猛地往回一抽,转头看向窗外,帘幕早先被她拉下,厚重的帘幕,遮光蔽日,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更何况岂能看得见外面?
楚砚心下一震,手里一空,心忽然跟着一沉,所有的浮动的心动的情绪,似乎如热水里投入里一盆子冰,霎时冰压住了热。
心头的热,身上的热,心口的热,手心的热,悉数都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