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为王,母为虏······”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相离三千里,谁使告女(汝)·········”
片刻之后,未央宫,宣室殿。
看着手中,这片被舅父吕释之送来的布片, 刘盈不由悠然发出一声长叹,又面带萧瑟的摇了摇头。
“前后两世,戚夫人这脑子······”
“唉~”
自顾自发出一声哀叹,刘盈便从御榻上起身,缓缓走下御阶。
来到吕释之面前,刘盈便满是敬重的对吕释之一拱手。
“今日之事,多谢舅父······”
说着,刘盈便不顾吕释之仓皇阻拦, 硬生生弓下腰,对吕释之沉沉一拜。
原因无他:按照吕释之的说法,太后吕雉,下的是捕杀令!
——尤其还是以南军,充当捕杀赵王刘如意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刚成为郎中令的吕释之,有胆违背吕后的旨意,将此事告与刘盈知晓。
至于刘如意,虽说是危在旦夕,但奉诏捕杀刘如意的吕释之,此刻都已经亲自来到了未央宫,那刘如意一时半会儿,也不大可能会出意外。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 刘盈, 已是到了非插手此事不可的地步了······
“赵王今何在?”
“戚妇人又如何?”
“长乐宫外, 可有元勋功侯、百官公卿请见?!”
接连发出三问,刘盈手上也没忘拉过吕释之的小臂, 示意边走边说。
被刘盈拉着出了殿门,又随意的踩上布履,吕释之便赶忙汇报道:“赵王,尚在王府之中;赵相汾阴侯周昌身堵于府门之外。”
“及戚姬,已为太后所遣的内寺缚入长乐,囚于何处,臣不得而知!”
“长乐宫外······”
说到这里,舅甥二人已是走下宣室殿外的长阶,来到了刘盈的御辇前。
就见吕释之稍止住脚步,神情中,更是隐隐带上了些许忐忑。
“闻知赵王、戚姬之变,公卿百官无不噤若寒蝉,无一人敢至长乐说情。”
“只酂侯一人,为平阳侯搀至长乐宫外,跪候太后相召······”
听闻此言,正要登上御辇的刘盈只身形一滞,似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嗡时愣在了原地。
一条腿踩上车厢尾部, 一只手掀开车帘的动作,竟维持了足有十息。
缓过神来, 刘盈终还是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掀开车帘,钻入了车厢之内。
“还劳舅父先往赵王府,令南军诸将士稍安勿躁。”
“——但长乐宫未再有母后手令,赵王府,便绝不可破!”
在车厢内做下交代,刘盈便乘着御辇,朝司马门的方向驶去。
坐在车厢之内,想起吕释之方才所言,刘盈心绪陈杂之余,不由又是一声哀叹。
“唉······”
“也只有萧何,敢在这种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出现在长乐宫外了·······”
·
从司马门出未央宫,又朝东驶出片刻,刘盈的御辇,便出现在了长乐宫西宫门外。
确如吕释之所言:空荡荡的宫门外,只萧何、曹参二人一跪,一立两道身影。
走下御辇,刘盈也没再耽搁,只快步上前,神情复杂的将跪在地上的萧何扶起。
而后,便是少年天子刘盈、御史大夫曹参二人,左右搀扶着老迈的丞相萧何,踏入了长乐宫中。
在踏入长乐宫的一刹那,确定没有人敢上前阻拦自己,刘盈心中长舒一口气之余,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遗憾。
——闹到这般田地,不见点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