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卡车转送病人无疑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可如果不转运,他们就要等死,于是丁薇代替妈妈,下了这个重要的决定,随行去医院的除了三位病人家属,厂领导外,还有医院派遣的三名医护人员。
从县城到省城,连夜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总算平安抵达省人民医院,当爸爸被送往手术室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要去交手术费,厂领导们一共带了五百多块钱,都给三个人垫上了,可这还不够,因为三个人都是重伤,都要手术,厂领导们没办法,只能先跟着卡车回去筹钱。
其他病人家属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丁薇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却静静的守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主治医生手术后出来问询。
比起前两个人浑身多面积砸伤出血的情况,爸爸除脑部受伤外,身体也有大面积的擦伤,脑部出血量不是很多,这种情况运气好的话,没有砸到功能区,会有脑震荡以及头痛头晕的情况,修养两三个月就会有所缓解,若是运气不好……
七十年代末的开颅手术,可是绝无仅有的,任凭再优秀的外科医生,大环境不存在,也无异于等死。
所以丁薇心里面很慌,她甚至在脑海里根据丁振龙的情况,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然而这些可能性在听到送过来的三人其中一人已经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坏了。
手放在腿上都在轻微的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个小时之后,丁振龙主治大夫的副手走了出来,一看家属只是个小丫头,就很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你快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你一个小丫头在这儿能顶什么事儿?我跟你也说不着啊!”
“叔叔,你快告诉我我爸的情况,我一会儿就去给我妈打电话,我们那儿昨晚暴雨,根本联系不上我家人,我能顶事儿的,真的,我已经十二岁了,我爸他怎么样啊,我爸他是不是情况不好?刚刚一起送过来的叔叔已经,我爸是不是,”
眼瞅着她都要哭出来了,医生赶紧安抚她:“你别紧张,你爸爸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被厂房砸下去的时候,铁皮铁屑那些东西砸到了他,外面那些东西我们已经都取出来了,唯独里面有一个铁块插.入的不是地方,如果一动就会引起大出血,造成无法挽回的后遗症,甚至有可能死亡,可如果任凭不管,又会感染并发症死亡,所以丫头,我们现在需要你们家属签字,做还是不做,还得你们说。”
“这是要开颅?”医生闻言诧异的瞅了她一眼,“是,毕竟要取出里面铁块儿,开颅是必须的,我们医院刚引进了这样的技术,医生们的手术经验还不是很丰富,所以丫头,我们跟你说了实话,做不做,还得靠你们自己决定。”
做,有风险,脑死亡,偏瘫,也可能痊愈。
不做,死。
她还有别的选择?
幸好当初她坚持来到省医,而不是选择去市医,要不然市医院没有开颅手术的环境,她爸爸岂不是完了?
丁薇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迷住了眼,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点了头:“我做,在哪儿签字?”
医生见丁薇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是将劝慰的话说出了口。
“小丫头,有些话我还是得给你说清楚,开颅手术的风险非常大,而且费用极高,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到时候人财两空,你,当真能做得了这个决定?”
“医生,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得做啊,那是我的爸爸,如果我妈妈在这儿,肯定会做同样的选择,您不用再说其他风险之类的话了,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的爸爸能够挺过这次难关,钱的事儿您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不会赖账的,等天亮了我就给家里打电话,让妈妈送钱过来,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我的爸爸,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不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