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妪提着水壶,料理花草。
道人止步,凝望着篱笆小院,小院中,老妪恍若未觉,慢慢吞吞的打理花草,好似这花草,就是一切。
许久之后,老妪放下水壶,轻擦着手掌:
“年纪大了,稍稍做了些杂事,就有些疲倦了。”
“年纪大了,就该多歇一歇,世间的杂事,随他去,岂非更好?”
道人开口。
他的样貌非常之特殊,一般枯如树干,与其半边发丝般银白,另一边稚嫩如婴儿,发丝也无半丝杂色。
一身百纳道袍,浆洗的发白,却又不显狼狈。
“老身天生的劳累命,哪有歇息的资格?”
老妪慢慢转身,淡淡看着中年道人:
“小云泥,你这胆子,倒是大了许多。犹记得五十年前,你虽‘枯’老鬼来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娃娃。”
“没人生来胆大,也没人会永远胆小。”
道人轻摆拂尘,随意坐在溪水旁光滑的鹅卵石上,语气幽幽:
“倒是您,五十年前就垂垂老矣,怎的到了现在,还不死呢?”
幽幽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真情实感。
尤其是最后半句话。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老身活得越久,就越是不想死,想活着,难道也有错吗?”
老妪轻叹一声:
“那一日或许已不远了,若是死在这当口,便是下来地狱十八层,老身也不能心甘呐!”
“世人谁能不死?秦皇、霸尊、陆沉这样的豪杰都难逃生死大限,该死不死,真非好事。”
云泥道人的面色微沉。
“小东西,也来教训老身?”
老妪哑然失笑,浑浊的眸子望着这道人: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乃三千年不变之真理,道家莫非连这点传承都没了?”
“妖孽……”
云泥道人扯了扯嘴角:
“这个字眼从您的口中吐露,真真让人不敢恭维……”
“你当老身是个妖孽,也随你。”
老妪似懒得谈及这个话题,轻拍着身上的泥点:
“老身几多年不出这院、这溪、这山了。这好些年里,似乎都是你家主子在欺负我家孩子,孩子们无奈反击吧?”
“无奈反击?”
云泥道人几乎气笑了:
“七年里,五道十三州,上百府县都有着贼人截杀官吏,更有甚者,竟蛊惑民众冲击城池!
这便是您的所谓反击?”
“孩子们大了,奶奶也没什么法子管了。”
老妪略有无奈的叹息:
“你若愿意,就且在此帮老身照顾几天院里的禽兽们,老身出去走走,管教一下孩子们。”
云泥道人不说话了。
这话,他可接不起。
真要让这老妪出去,那……
“听说前年,朝堂上很是热闹。那小皇帝不念两家的香火情,已派出了各路高手,去拔我家的据点了?
算算时间,似乎也快动手了,所以你今个才来山里,怕老婆子生气,是也不是?”
瞧着云泥道人脸色不好看,老妪笑了:
“不必焦虑,老身也不甚在意这些,有你们陪着他们玩,也落个清静。”
“是吗?”
云泥道人不置可否。
“比起这个,老身更在意,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来陪老婆子。玄霸小儿,可来了?”
老妪打量着四周,有些失望:
“看来没有来,想来是知晓老身不会出山。可惜了。犹记得他年轻时曾夸下海口,欲走出一条‘人仙’之路,让老身好生期待……”
“赵王爷没来,不过,贫道此番前来,借了他的凤翅镏金镋,您可要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