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里听罢,是眉梢微挑,看了程哥儿一眼,没说话。
倒是慧娘心直口快:“不就是你哥的一幅画嘛,有这么宝贝吗?咱们以前都是见过的,那画得不好的还被剪了当油纸给客人包豆渣饼用。”
程哥儿气得小脸都要绿了,哼道:“可这是画得极好的,先生说的。”
言罢是瞅了桌子一眼,道:“三姐姐,桌上都是吃食,没地方放画了,咱们到木棉树下的石桌上看画吧。”
说完不等欧阳鸣说话,转身跑到不远处的木棉树下。
欧阳鸣一怔,是笑了,对顾锦里三人道:“咱们一块到那边去看画吧。”
“三姐姐去看吧,大哥画的画我们都看腻了。”顾锦里看出了程哥儿有问题,没有跟着过去。
罗慧娘也点着头道:“嗯嗯,我们就不去了,锦安哥每年过年都会给我们几家人画年画,如今几家的家门上还贴着呢,真的看腻了,三姑娘自个去看吧,我们在这里吃东西,你家的荤点太好吃了。”
不愧是有钱人家,就是舍得放肉!
欧阳鸣笑了,这个罗姑娘是个心思简单直白的,她很乐意跟这样的人相处:“那你先吃着,不过要留点肚子吃午间的席,厨房做了不少好菜,皆是京城有名的菜式,在河安府很少能吃到。”
“厨房还有好菜!”罗慧娘激动了,忙道:“好好好,那我现在少吃点,留着肚子吃中午那顿。”
欧阳鸣笑着点点头,自己去了木棉树下,接过程哥儿递来的画筒打开,取出里面的画,打算看看这金氏画。
可画卷打开的时候,里面竟然藏着另一幅画。
这画画得很是奇特,是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姑娘跟一双手……姑娘穿着一件熟悉的裙子,没有脸,只有大半个身子跟一头垂下来的青丝。
姑娘的右手握着一把弓,左手被另一双手握住,那双手的主人正在给姑娘戴上一串手链。
手链并不名贵,是用一颗颗小巧的豆子串连而成,豆子被染上了红色,乃是红豆……诗里有云,红豆寄相思。
欧阳鸣一怔,看着画上的红豆手链,以及那双给姑娘戴上手链的手……指节修长,指骨较大,一看就是男子的手,而男子的衣袖上,绣着几枚竹叶。
这样的衣服她见过,就穿在那个谋术上佳的麒麟子身上。
她想起了那个年轻男子,他有着俊逸如兰的面容、提拔如竹的身姿、高洁如雪的气质、以及被隐藏在骨子里的,如狼一般的气性……
“麒麟子入农门,可惜了。”
爷爷的话响在欧阳鸣的脑海里,可她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她只有十六岁,突然发现一个年貌相当,又可以说是志趣相投的男子喜欢自己,即使沉稳如她,即使她知道这事儿的结局,却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收起那幅不该出现的画,把它放到一边,看着那幅农家喜乐图,夸道:“金氏画果然名不虚传,很是逼真,画得极好。”
程哥儿:“……”
只有这样?!
那另一幅画呢,三姐姐你不说两句吗?
程哥儿有些着急,看着那幅被欧阳鸣放在一边的画,鼻子一酸,眼圈红了……门第之见当真不能跨越吗?农家子想要娶世家女真的不可能吗?
“我看完了,程哥儿把画拿回去给爷爷吧。”欧阳鸣把两幅画卷起来,放进画筒里,像是没有看到那幅不该存在的画一样。
程哥儿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抬头看着欧阳鸣,眼里滴答滴答的掉下泪来,最后说了一句:“三姐姐对不起……哥哥不知道的,都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怪哥哥。”
他只是喜欢上了你,并没有做什么僭越的事儿,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