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句话,景庭的心顿时一阵钝痛,眼里也陡然多了几分歉疚。
“抱歉。”他半敛眸,抬手轻抚了抚姜卿羽的侧脸,声音极低,却足以让林初墨听见。
他神色微顿,眼里也陡然多了几分复杂,片刻后却是嗤笑出声,“一句抱歉便能弥补阿羽受过的伤?越州一次,秋水阁一次,阿羽能经得起几次折腾?”
“届时你又当如何?”林初墨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了几步,声色俱厉。
“当以命相护。”景庭脱口而出的瞬间,侧眸看他,字字掷地有声,“遑论卿羽她不是谁的附庸,她的去留也不消阁下替她抉择。”
此话一出,林初墨的身子陡然一怔,胸腔起伏的瞬间,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即便是看景庭不顺眼,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让他毫无反驳的余地。
他尊重阿羽,是以一次次放她离开。
不过是让阿羽心甘情愿跟他走,自会有这一天的。
藩国来朝,储君之争,无一不是危机四伏。
还有那唐千音,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横亘在他们俩中间的,还有顾家一百三十五条人命!
“还望有朝一日,阿羽要走时,阁下莫拦。”林初墨轻笑一声,身形一动便朝外而去。
可景庭的心却陡然一跳。
若真有一日,阿羽要离开……
即便只是暗暗复述了一遍这句话,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难受,又想到了先前那封伪造的放夫书,整个人都不禁轻颤了起来,再也不敢深想下去。
他不会给阿羽这个机会!
同济堂门外,今夜倒是热闹非凡,皇帝前脚刚走,林初墨后脚也走了出来,不过他是翻墙出来的。
正巧遇上了同是翻墙,来送账簿的竹子。
“公子?”一见是他,竹子也有一瞬怔愣,“好巧。”
这么多墙,就恰好翻了同一处,说来也是缘分。
“……”林初墨神色一动,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给我吧。”
“是。”竹子也有些呆愣愣的,两人就这么相向而立,站在墙头上,说起来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也正是因此,林初墨率先从墙上跃然而下,竹子愣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来。
空旷的街道上,陡然倒映出两道挺拔的身影。
林初墨若有所思地朝院里看了看,又拿着账簿在手上轻轻拍了拍,眼底陡然多了几分玩味,“刚赐婚庭王便薨了,你说,这唐家千金,可还有人敢娶?”
“自是不敢的,毕竟不是谁都如少主一般,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竹子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一夜之间,便找遍了全城的说书先生……
见他离开,林初墨倒是极有兴致地拿着账簿,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同济堂前。
“谁!”深更半夜见有人来,胡一神色警惕,一眼便认出了他,右手却已不自觉地握上了刀柄,右手大拇指微动,不动神色地比了个手势。
而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朝后挪了几步,而后飞快地朝里头跑了进去。
“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胡一严阵以待,可林初墨却是满眼嘲讽。
若他还是之前那个病痨鬼,或许这几人还能抵挡一二,可他早已被阿羽治好了不是吗?
如今他若是要进,就凭这几人,如何拦得住?
他长身玉立,随手便将这账簿丢到了台前,声线清润之余,还带了几分戏谑,“给景庭送去,就说,是他救下阿羽的谢礼。”
“王爷救王妃是分内之事,不劳外人道一声谢。”胡一顿时觉得这话刺耳极了,捡起了地上的账簿,伸手就还了回去,“至于这谢礼,自然也用不上。”
“江南私盐案,赃银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