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摇了摇头,向儿女们问道。帮刘弘基和李旭洗白身份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私下里却有很多事情需要运作。特别是这批来历不明的战马,必须尽早抹去一切与突厥有关的痕迹。李渊是个精细人,不愿意中间出什么纰漏,所以亲自忙碌了一整天,梳理清楚了其中所有细节后才放心地安排手下人去执行。
“那个人分明是个刚出茅庐的傻瓜,什么都不懂,说话也怯怯的,没半点英雄气概!顶多是箭射得好些,准头和力道实足!”李婉儿放下铜壶,笑着点评。
塞外归来的野小子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不像平素常见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风流倜傥。而是像一个青涩的山梨,闻起来有些诱人,但一看表面,就知道其中滋味不会太好。
“刘大哥既然主动带他来投靠我们,此人肯定不是一个俗物!”李建成摇摇头,不同意妹妹的意见。
“他心思其实挺细的,可能是见的世面少了些。让我那一箭,几乎把除爹爹外所有人都骗了过去!”李世民也摇了摇头,站到了哥哥一边。能在比武场上掐拿好分寸,既让对方高兴又不流露出让步痕迹的人,在他眼中绝对不会是二姐所说的傻小子。
“你爹爹我当年刚入朝为官时,比他的样子好不到哪去。”李渊深情地看了一眼妻子,笑着对子女说出自己的看法。“那时候满朝文武论年龄都是我的长辈,论心机都比我深。我吓得腿都哆嗦,硬撑着才把先皇的问话回答完!回到家,你娘接过我换下的朝服,用手一拧,居然拧出了一摊子水来。”
窦夫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握住了丈夫的大手。的确,那时的丈夫也是个青涩的少年,但人都有长大的时候。再青涩的梨子最后都会成熟,都会沉颠颠地压弯枝头。自己算幸福的,可以目睹其青涩,也可以品尝其成熟。虽然,青涩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感受其青涩,而成熟时却有数个人与自己分享。
“那人是个农夫,怎能和爹爹比!”李元吉瞪起眼睛,大声抗议。
李渊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幼子的脑袋,低声指点道“其实差不多,你们生在富贵之家,只是比人家多了几分阅历而已。阅历可以补,但一个人的天分和骨气却是补不出来的。要我看,这个人是块璞,只缺磨而已。这世道马上要乱了,咱们李家多帮一个人,将来就多一个人帮。若是能把他留下来,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助力!”
“世道马上要乱了!”这种话从李渊嘴中说出来,与普通人嘴中说出来有着截然不同的分量。李氏兄妹都沉默了下去,思考了好一会儿,长子建成才再度把话头提起来。
“依我之见,我们李家可以厚待之,以恩义结之。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把放火的责任跟弘基兄分担!”
“就怕他不知道感恩,昨天爹爹答应举荐他当队正,他连谢字都没说!”已经过了一整天,李婉儿对昨日傻小子的失礼行为依旧耿耿于怀。
“他当时不是怕拖累咱们么,刘大哥已经解释过了!”李建成宽厚地笑了笑,替李旭说了句好话。既然父亲想拉拢此人,自己少不得也要费些心思。如果将来真是个乱世,那小子箭法超群,武艺据说也不错,留在李家至少可以当个悍卒来用。
“要不感恩,就杀了他。人不为我用,必杀之!”李元吉从母亲膝盖上跳下来,故作凶恶地说道。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不知道杀戮为何物的缘故。“杀”字被他说得像玩耍般,格外轻松。
“谁教你的这话!”李渊却板了脸,厉声质问。
李元吉见父亲生气,吓得立刻躲到了母亲的身后,边藏,边小声嘀咕“《后汉书》上说的,爹爹如果觉得不对,孩儿改好了!”
“老爷,他还是个孩子!”窦氏夫人笑着替儿子打圆场,伸手将元吉从身后拉出,再度放在了膝盖上。“有什么不对,你一点点教好了,何必动不动就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