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多了去了,到内里一些,可就说不定了。
那苏明卿自己有多喜欢槐城?她说不准,她喜欢槐城的气息,喜欢这里的生活,喜欢这儿的孩童瓜果,朗朗书声;喜欢紧张的说书氛围,喜欢一位位豪气的江湖人。她神往六合的江湖,但于她而言真的不感兴趣,她有些累了,该停一停,找个家,会让人安心。所以她想在这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买栋宅子,不管是大还是小,是个家就行了。老孙说他死后把自己的宅子送给她她当然开心,但她并不是很想太早地收到。
“既然是自己想好的事儿,那老头我就不多唠叨咯。”
老孙拿起手边的小酒壶往碗里倒酒,没到小半碗酒壶就只能洒出小滴酒水出来,今天看来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他轻轻抿了一口,表情有些忧郁,每次酒快喝完,他便一直很忧郁,就像喝酒就是他一日中最快乐的时间。
就着花生下酒,酒尽花生自然也剩不下多少,老孙有些扫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一句话也不说便走了。这个时候将近晌午,街上来往人群繁多,老孙这佝偻的身材,很快就没入人群见不着了。
老孙在客栈只是喝酒,一日三餐似乎都是在那个小院子中解决。苏明卿目送着老孙背影消失。目光停在他走前排在桌子上的三枚通体雪白的钱币上,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又转头看了眼老孙消失的地方。
她觉着,觉着今天老孙,有些落寞。
客栈里的江湖传闻每段时间都会有些新的出来,什么前段时间在青冥州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剑客,见不平就杀,见匪寇就荡,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潇洒得很,这会儿就是城里来了什么有名的刀客,从别州来访,就有人磨刀霍霍想去会上一会。
客栈内有动静传出来,有人离座,那人浑身没入黑袍,露在外面的双手缠满白布,他经常带着一把朴素的长剑。听说也是个在这里呆了许久的男人,只在最里桌上落座喝酒。约莫也是被仇家追杀的落魄人,被刀剐了个面目全非,才不敢以面目示人。
说起来苏明卿觉着槐城还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呢,这地方以礼律压胜为重,城内不允许发生不合理的争斗,想要分生死决斗,还得签个生死状,去城头或是去城外,所以青冥州江湖被什么仇家追杀都会跑到这里来避难。也委实是铁面城主威名远扬,没人敢在他的地盘造次。
老孙留下三枚钱币首先肯定不是为了付酒钱,自己都给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不羞给包完了,那怎么想都是留给自己的了。
苏明卿捻起一枚打量,与市面上流通的不大一样,中间镂空的不是方形,而是一枚剑形,四围的雕花呈现着晶莹的光,看着也不是凡物,钱上铭文半枕黄粱醉天下。
“这玩意儿在我们这儿叫剑钱。”
半日活计结束的说书先生坐在了老孙的位置上,捻起一颗他没吃完的花生丢进嘴里,声音温润,与他说书时大不相同。
说书先生与老孙关系还算不错,按照老孙的话说就是都是蹭酒蹭出来的感情。
在这个遍地都是读书人的土地,见多了读书人,苏明卿还是觉着李先生最像是那传说中的读书人,儒雅端庄,与世无争,与在外面那些喜好争强好胜的书生都不一样。
这么一比较起来,倒是还有一个像真读书人的。
“这剑钱可比银子贵多了,”李先生的儒雅淡笑把苏明卿的神思拉了回来,“在六合之中,分为两种钱,黄粱府的钱和其他的钱。这是与槐城齐名的九城之一,算是六合最大的钱庄。这与中庭和各国户部发行的钱币不同,它只产像这样子的剑钱。铭文大多只有这一种。”
苏明卿摸了摸剑钱上的铭文半枕黄粱醉天下。
“江湖上这钱可比银子受欢迎多了。”李先生继续说道,“这大抵与八荒的黄金差不离。”
“那这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