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对岸,有的人,一夜过海。”
他轻轻推苏明卿的后背,苏明卿便上了岸,乌篷船便越行越远。一本小本子 落在了姑娘手中。
“时来运转还是厉害的,不远处便是槐城了,六合最闻名的九城之一,虽然没有八方界那么严厉,但是没个证明进城还是蛮麻烦的,这关牒收好了,咱们有缘再见。”书生的面容在白雾中越发模糊,他微笑,“对了我叫萧暮,潇潇暮雨子规啼的萧暮,这名字不错吧。”
小舟和白衣一同隐没于雾中,苏明卿都没有机会说上一句再见。
她打开关牒的册子,名字写着月下歌,小楷干净漂亮,墨迹还没干透,显然是刚写上去的,上面只有一个钤印,时间是鸿春元年……
“什么嘛。”她轻笑。
初阳已至,路上的薄雾慢慢散去,是长风漫卷,天下惊觉春。
苏明卿有些期待。
田野之间,群山相伴,飞鸟相随,斜阳慢慢拉长行人的影子。
“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也遮满了天……”
歌声悠悠且完全不着调。公子青衣行山杖,身躺小毛驴,一手枕头望天,一手晃荡手中长杖敲打地面,偶尔毛驴停下来啃两口路边青草,他也不恼,随手摘下颗草叼在嘴中。
“咬春咬春,得能咬的草根断,才能百事皆可为,立春立春,不立何得春呐。”
一棍敲在小毛驴腿上,毛驴轻轻叫了一声以表抗议,便又继续前行,他从行囊里掏出一顶不合时宜的莲叶,扣在小毛驴的头上,转而用还是不着调的歌声唱起;
“我有小毛驴,头上带点绿,可惜无美人,直教人唏嘘,直教人唏嘘啊!”
巨大的城墙在视线之中越来越大,能见高墙中遮不住的参天古树。
“哦哦,到槐城咯。”他一扭头,两腿往毛驴身两侧的行囊中一挑,两根木杆竖起,两行对联落下
江湖郎中,悬壶济世,专排杂症离奇状。
一纸宣书,街头巷尾,欲与神仙争短长!
他忽然跳下毛驴,毛驴前行他便倒退着端详这个觉得傻乎乎的笨家伙,感觉还是哪里不妥,思量半天终于想明白,又取出一块木牌,一杆毛笔,挥笔而下。
横批不灵不要钱。
挂在毛驴的脖子上,又躺回毛驴身上望天,悠哉唱歌
“可惜无美人,直教人唏嘘啊人唏嘘……”
“姑娘,咱们到咯。”老人停下马车,已至槐城门口,城墙高百尺,远去不见边。高大的石城墙上是两个草书大字岁正。
这可绝对比那孟章古国的皇城气派!
夕阳下白衣的苏明卿向老人道谢“谢谢老伯,日后请你喝酒啊。”姑娘笑嘻嘻。
“不用了不用了,姑娘赏心悦目,可当路上风景无数,且当是路费了。”老人再次上马车,抚须微笑,悠悠远去。
苏明卿将关牒交于城门口的兵士钤印,那城门兵看到关牒上仅有的一枚印章时神情古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俏丽女子。印章刻字鸿春元年。
但仍旧放她进了城。
槐城明德府。
一纸简短的书信送到了一位高大男子的手中,正是那手持着月下歌的元年关牒的消息。
“大人,韩先生来了。”有粗衣小童进门禀报。
男人将宣纸随手撕碎,放入火炉之中。
“看你神色不对,怎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儒衫学士推门而入。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起从前,毕竟,人总归是有些念旧的。”他神色不变。
时年,鸿春三百零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