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苏苑娘睡的很是实沉, 就是早早被人叫醒, 睁眼一看是常伯樊的脸, 当下就别过了脸, 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苑娘, 要起了。常伯樊在她耳边轻声喊她, 话里带着笑意。
钻到耳里的气息热呼呼地让人心生痒意,苏苑娘头往枕头里躲的更厉害了, 直到听到常伯樊道家里要开门了,你可要跟我去前面见客?
要去。要去的,苏苑娘在枕头里闷闷道。
娘子, 可要喝点热水醒醒神?知春在内外卧间的圆门前翘首相待, 未得吩咐不敢进来。
苏苑娘转过头来, 又看到了常伯樊的脸, 等她坐起等水, 见他也靠着床头坐下,一派好整以暇要跟着她一道的模样, 惹得她不断用余光看他。
他好生的闲。
等漱过口, 喝了两口水,常伯樊就出去了,见到人走了, 苏苑娘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好景不长, 她刚梳好头, 常伯樊就披散着头发就进来了, 边走边道苑娘,给为夫束发。
苏苑娘眨眨眼,不等她说话,丫鬟们就拿了梳子过来,人也至了她面前,不多时,梳子也跟着到了跟前,眼看人和梳子都到了,苏苑娘犹豫着拿过了梳子,往片刻间就自行搬来凳子,已在她前面坐好的常伯樊头上梳去。
娘子,大管事派人过来说,大门已经开了,族里的亲戚们已经进门了,老寿公常文公叔祖带着家里的老少是第一个登门的。刚梳个开头,三姐就进来报。
那个族里的老祖居然早早就到了,苏苑娘连忙梳头。
不急,常伯樊开口,他略侧过一点头,朝后道苑娘,文公叔祖爷是来送孝文弟进京。
你不急?闻言,苏苑娘的手慢了一些,问。
离辰时还早。这不还有一个时辰。
去晚了,会有人说你。也会说她。
叔公不会,常伯樊朝后伸手在她腰间拍了拍,他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家这位长寿的老祖是通情达理之人,其品德高尚令人景仰,对小辈从来爱护有加,从不置喙小辈错处。
说是这样说,但他也从不管小辈之事,他凡事都不插手过问,前世就如一个方外之人一样,因他出现的少,苏苑娘对他都没有过多的印象。
这次倒是出乎意料已经见了他好几次了,再多两次,要比前世近十年间见到他的次数还要多。
听说他不是很喜出门?苏苑娘见他不急,便也不急了,为他梳着发,见他今日穿的是鸦青色的礼服,手上什么也没拿,便道礼冠呢?
南和手里,放在隔壁,常伯樊道苑娘,你给为夫挑一个。
不是连着一套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知春,你去问问。
是。知春去了,去外卧说了两句话就进来道娘子,南和哥已去拿了,说这就拿来。
苏苑娘颔首,这厢又听常伯樊道可是岳父和你说过?文老祖是不太喜出门,不过,他只是不喜而已,能让他出门的人也不多。
只见他回头,与她笑道就像这几年间,与我曾经相识之人叫我去吃酒聊天,我是万万抽不出那等闲时间的,但苑娘要是叫我,就是在千里之外,我也会连夜赶路来见你,这喜与不喜,说来也不过是值得不值得,愿意不愿意之分。
值得,那就是外面下着刀子也会出门;不值得的话,那是半步也不愿意踏出那个门。
他这话说的让在一旁静侯伺候的明夏与通秋脸都红了,这时她们娘子却是一脸沉思,梳发的手都慢了。
少间,苏苑娘的手快了,她想明白了,有利可图,就出来了。
与他无干的,他犯不着。
这样的老祖,不拿身份欺压人,无为都算的上有为,于是上世直到他死后,身前死后,他得的皆是清明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