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不得不’屈服的缘由也极简单——‘只此次想要向父皇荐的人,也终还是直接送到父皇眼皮底下为宜。’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程铮并不敢就将那人的名字直接落在奏章上上呈,不然,怕皇帝还不知道人到底是谁,他都已经过完头七了!……的意思。
皇帝:“……”
在想明白这点之后,他的眼皮是又克制不住的一跳,几乎都要不管不顾的质问程铮:既如此,你又如何不能就将所有事儿一并如这般直接炸出来?左右你又不是没做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到了第三回四回了,你怎么还腼腆上了呢?
可,便皇帝因此而对程铮生出了怨气来了吧,他胸中的恨意和憋闷感却也并非独独因着程铮而发作。
还有对那些勋贵大臣们的。
——因为程铮说的是实话。
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也真实到已有发生在皇帝身边了的‘真实事件’:那个借着奏章搬运的机会动手脚活活被皇帝下令打死的小太监,其血此时都还留在御书房前的台阶之下没能尽数洗干净呢!
虽也有皇帝下令不可就将血水去除的的缘故吧,但那种惊悚的震慑感,却是只多不少的:
皇帝要所有人,所有能进出御书房的奴才们都看到且记住了,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故,也便是这些日子里京城有飞过几场小雪,但在众人刻意的‘维护’下,那处血粼粼的凶杀现场也不过就是凝结于一处的血迹略略被雪水稀释了些许,偏还有更多连雪水都化不去的血块依旧干涸凝固于原地……瞧着更叫人在心惊胆战之余别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异感。m.bimilou.org
也确有因这份凄诡而很好的震慑到了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旁的不说,单说这几日他们在做事时就已是越发的轻手轻脚了些:若说之前能选进御书房伺候皇帝人都有这一手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能轻巧如羽毛的绝技,那现在这绝技也只是越发的进益了——人几乎都要飘忽成了御书房里的影子,同那些个书案台几一般连呼吸都不闻了!
……
皇帝本极是满意于这番于自己的震慑下展现出来的‘威严效果’的:他本就不是什么仁君,于心理上更是有着极大的毛病,这瞧见人惧怕自己,也只会越发由此生出志得意满的情绪——就仿佛他真的放眼天下无人能违逆、更无人可以压制了……
不想,也就在今日此时,竟是被程铮‘打回’原型了。
程铮要把人直送到自己的眼皮下?这几乎不亚于在明示:若是不能想办法绕开那些个勋贵大臣们,这人也就永远别想在叫自己看到了,是吧!?
皇帝:“……”
一时间,他也真真是不知该更恨谁好:是恨欺君罔上一手遮天的勋贵?还是恨毫不留情揭了自己老底的程铮?亦或者他本无必要在此两者间分出一个先后来?
却也终有忍不住于这两者间分出了个先后来:
说来,皇帝之所以会看程铮如此不‘顺眼’至极,在最初的最初,也不过是因着程铮的身上流淌着足够他厌恶的血统。
可现在,在勋贵们直接出手拦截本该是进上给皇帝的奏章时,这一群体的身影也无疑有和那个叫皇帝深恶痛疾、恨不能将之挫骨扬灰却是终究不能的男人有了一定程度的重合。
皇帝不是不知晓勋贵们同皇权之间的对峙立场,只之前他们的行事多是偷么着进行的,是背着皇帝的目光或是在有人——也多半是各皇子皇子——的‘掩护’和带领之下行事的。如此‘曲折’,不免使得皇帝虽心中依旧不愉,却也终究不曾就将之真抬高到同许宣挟制他时一般的高度:
许宣之所以能叫皇帝念念不忘了这许多年,实是他以臣子之权直接凌驾到了皇权之上,可现下里的勋贵们却是在簇拥皇子相斗,从某方面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