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重伤,被救回来后,整个人便已近于弥留。
女真军队撤退,黑旗军继续进逼。孙业与一众伤者被暂时留在黄羊岭附近,由后来的种家军前锋接手救援。这天夜晚,在黄羊岭附近的草棚里,孙业最后的醒了过来。他是许州颍川人,四十七岁,擅策谋,醒过来时,两名亲卫在旁边守着,孙业向他们询问了前方的情况,知道女真的战力损失未必比黑旗军小,才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寻找着自己的思绪,许久之后方才轻声开口。
他说“我等为弑君造反之事,后来常常讨论,是不是对的……但是有你们这样的兵,我想,可能是对的,宁先生他……”
孙业看着前方,又眨了眨眼睛,但目光之中并无焦距,如此平静了片刻“我用兵愚笨,死不足惜……可惜……这么快……”
声音到这里,虚弱下来了,他最后说的是“……看不到将来了,你们替我去看。”
风声呜咽,两名经历过多次激烈战斗的士兵的哭声随后也传了出来。
长歌当哭。这天夜里,孙业去世的消息传到了黑旗蔓延的前线上,此后数日,幸存下来的四团士兵会在冲锋时给自己的手臂缠上白色的布条。
更为激烈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峙和厮杀在此后的每一天里发生着,双方几乎都在咬着牙关考验意志的极限,这几乎也是完颜娄室在这次南征中——甚至是一生中——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战局,他数次参与了厮杀,据说心情极为愉悦。与此同时,外围的战斗也已经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开,种冽派人与折可求交涉过后撕破脸,两支西军在九月初二这天第一次的展开了对冲。
这是已经降临下来的乱世。只是西北一地,被卷入漩涡的各方势力十数万人,加上不幸身处其中的平民甚至高达数十万人的混乱拼杀,看起来才刚刚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