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金丝毯(1 / 2)

破庙萧索,我们一行四人都缩进刚打理好的“窝”,一边试着入睡,一边轻轻地听着庙外刚起的秋风。

秋风瑟瑟,而立秋的月还未圆,它只是高高地挂着,只管在微小却明显的秋风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正和我如今的境遇相反。

似乎从那天在梨园中遇见昔言开始,我便从常胜大将军一路跌落,直到如今跌落成整个中山国都在追杀的逃犯。

然而我知道,这可怪不得昔言,纵然没有昔言在其中催化,我也早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我会因为要竭力彻查多伦之战而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还不仅是多伦之战的缘故,从我盗得西蛮的军事布防图赢了“布防之战”,凭借它袭爵承位开始,我就知道西蛮王庭早晚会来找我算账。

现而今已经时过五年,他们也终于来了。

我曾打算过早早解决这个问题,即便不能,我也希望至少“彻查多伦之战”同“作战西蛮王庭”这两件事能错开,因为我想在彻查多伦之战这件事时能投入全部精力、人力和物力。可是樊阿耶金銮殿找茬,胡啸血溅当场,又兼林意遭人暗杀,非红临阵倒戈,我的世界我的计划突然就被搅得一团乱麻!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清楚地察觉,在大都里有一队人希望拽我前去西蛮,还有另一队人则竭尽全力阻止我去西蛮。

前者当然有昔言,如今看来或许还有林渊和林意;后者自然是非红,或许还可以算上封疆。

父亲说过,兵法者,“诡”者为上,所谓“诡”,便是要让敌人摸不清你的想法,那如何才能做到“诡”呢?自然是跳出思维定势。

既要跳出敌人的,也要跳出自己的。

所以,在封疆认定我会从非红身上彻查多伦之战的时候,我收留了昔言;又在樊阿耶认定我会防范叱奴军死士的时候,我选择了以攻代守。

所谓旁观者清,我想自己大概只有跳出大都这一团浑水,才能看清眼前局势。这样想着,我又看看在老相国身旁和衣而卧的林意,顿时更加庆幸自己前去西蛮王庭的决定是多么英明——毕竟如果我不走,这一老一少两个“林”,又怎么可能引得出来呢?

我正自得意,昔言的呼吸却已然绵长,那声音舒缓有力,极有效地掩盖了破庙外的夜半风声,我的意识就在这样的声音里渐渐放松下来,奔波多时,身体也终究是疲惫了,我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又回到了我在将军府中的卧房,而我身下便是宽大的床榻,耳畔就是晨起的鸟鸣,再加上身上有非红添的金丝绒毯,我翘着脚,只觉得十分悠然、也十分惬意;可是突然!身上的毯子就被人拉扯,那柔软温暖的感觉莫名其妙就开始消失!

我刷的亮出了刀!

尺兵相接处,竟是一只皓白的手,紧紧攥着一柄长剑!!

皓腕凝霜雪!!!

月色稀疏,我正躺在阴影之中,林渊看不清我,却看得清在黑夜里自带金光的金丝绒毯。

我并没有出声,而林渊也并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

林渊身手极轻地与我迎来送往,刀剑相接时,有火花刺拉拉绽放,我耐着性子与她周旋,果然发现她招招狠辣,分明就是要在今夜取我的性命!

不,她是铁了心要杀身盖金丝绒毯之人!

!

我及时甩出了刀鞘,准确地打掉了林意刺向老相国的头簪!

我不会忘记,当初林意想给盖金丝绒毯的可是老相国,只是可惜,这金丝绒毯后来被我给“贪污”了。

所以从城门魏阙到却未亭,再到这途中破庙——这一切都不过是这对姐弟的戏罢了!亏我们在却未亭的时候,我还同昔言细细分析了一番,一是封疆二是樊阿耶三是大太监说得头头是道!却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们姐弟暗藏刀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