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侍者将他们引到楼上最靠里的一个包间,“这里最安静。”

包间里装修古色古香倒也雅致,宗景灏点头,表示满意。

他和林辛言坐下来,很快服务员端着一应茶具上来,放置在茶桌上,中间茶具。

林辛言让服务员放下,“这里不用招待了。”

服务员退下,林辛言做设计时,为了静心到茶艺学过几天,技艺虽不十分精湛,泡茶的顺序倒还记得清楚,烫杯,赏茶,投茶,冲水,闷茶,倒也行如流水。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宗景灏的心情也沉淀下来。

吱呀——

门推开,宗启封走进来。

林辛言放下手里的茶壶,站起来,“爸您来了。”

宗启封摆手示意让她坐下,走到茶桌前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茶说,“你泡的?”

林辛言说是。

“学过茶道?”

“去上过几课,略懂皮毛。”林辛言给他斟茶。

宗启封端起来喝了一口,说,“你们知道了?”

林辛言看了宗景灏一眼说,“是。”

“为什么隐瞒?”宗景灏此刻已经很是冷静,声音压的很低。

宗启封叹了一口气,“我本也打算告诉你们。”

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年纪大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我不说就是怕你们难过。”宗启封很淡然,好似生死已经看透,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什么遗憾,儿孙绕膝,享受了天伦之乐。

“医生怎么说?”宗景灏并不想听他说这些。

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病情。

“这不像你。”宗启封给他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我一直以你为傲,你是我儿子,可却没让我费过心,家庭也好,事业也好,你都经营的好,我本也没什么可以教导你了,反而是我没你看得透,到死都没和你母亲表示过自己的心意,造成我一生憾事。”

“和我喝一杯。”宗启封算起茶杯看着儿子,宗景灏目光深邃,低哑道,“我是怨过你的,怨你隐瞒。”

他何尝没憾事呢?

那是他心底角落里一片不可触碰的伤。

“若是有重来的机会,我任他是谁,也不能阻挡我让你们相认,一起生活……”宗启封眼里有水气,只怪他当时没看透。

鱼死网破又如何,至少程毓秀这一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到死都被大家视作小三,儿子在眼前,却不敢奢求他唤自己一声妈。

作为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的母亲,她心里该有多少苦?

宗景灏端起茶和宗启封的碰撞,他当成酒一样的一口灌下,放下杯子说,“我们一起去医院,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最后的日子我不想在医院里过。”宗启封最怕他们这样,才不说,“晚期,多久的日子,就算在医院里呆着,也是多活几天的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爸。”林辛言原本还抱着是早期或者中期,至少还有治好的希望,现在,她有些无措,“现在医疗发达,说不定还有希望……”

“已经查的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们孝顺,如果真的想我开心,就陪我回老宅子住吧,哪里是我和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她走以后,我就不敢回去,家里的一切都由她的回忆,我不敢触碰,如今到最后了,我想守着我们的家,她在时没能等到你们团圆,现在,就当圆我一个愿望。”宗启封的脸色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