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我不要节哀,我要清白(1 / 2)

距离长安城的第一场冬雪还差些日子,醉清阁的绿梅最先开苞,萼片碧绿,重瓣淡青,一朵朵赶着日子似的绽开,压得清癯枝条一簇比一簇横斜。落雁一天要赏上好几回,她喜极了眼前轻柔素雅,天然碧玉的绿梅。

就连画意也笑说:“昭仪最喜欢这样清淡的绿梅,过几日下了雪,雪光衬青绿,还不知道这片绿梅得漂亮成什么样呢!”

碰巧落雁今日穿了件绿裙袄子,诗情担忧主子受寒,寻了件白鹤羽毛氅来替她披上。

画意赞叹:“这下,雪色衬青绿,咱们的昭仪也美似一株绿梅了!”

情绪受她们传递,落雁也抿唇笑着,目光投向低垂的天,具是阴沉沉的一片铅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渐渐地飘起来了,地上好像铺了层薄薄的羊羔绒毯子,越铺越厚,引人想在那柔软洁白上走一脚。

落雁心中苦闷,惆怅起来:“不知道父亲被贬的日子有多辛苦,崖州地低潮湿,父亲身体湿气重,只求雪下得少些,冬天快些过去吧。”

诗情煮好汤婆子给主人暖手,叹息一声,劝她:“昭仪若挂念郎主,何不写封家书捎过去呢!您嘴上说狠,可血缘终究断不去。”

“是呀!收到家书郎主一定很开心。”画意帮腔,“陛下送的紫豪笔您还没动过呢,不如就拿它来写吧!”

说毕,已手脚伶俐地捧到了主人面前,笔以象牙为管,紫兔做的毫毛亭亭玉立,圆满得如枣核。落雁只看了一看,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我用不上,你拿去给淑妃吧。”

“可是……这是陛下赏你的。”

落雁冷哼:“任他赏我奇世珍宝,我都看不上。”

诗情努努嘴,画意只好捧着东西去给淑妃了。

恰时董好好花枝招展地过来串门子,撞见落雁在写家书,她直言不讳:“昭仪写的这家书,记得要烧到黄泉去,您父亲才看得见呢!”

“你在说什么!”落雁白了一眼,尔后吩咐宫娥不用添褥席了,婉言赶董好好离开,“董才人回吧,我要小憩了。”

董好好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可怜的目光看着落雁,黄鼠狼给鸡拜年地叹息起来,“昭仪当真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了么,连他被人暗杀了也不知道。”

如一根银针乍然刺进咽喉,落雁窒息一瞬,身体剧烈颤抖,不可置信,“什么,暗……杀了……”

“可不是!”董好好刻薄声高了一截,“我亲耳听到卢相公对你父亲紧紧相逼,声称杨炎修建家庙的东都曲江有帝王之气,这……会不会冤枉了呢杨炎。陛下下诏三司,加已复查。可人都流放去了,怎样的仇家还紧追不放要他死的?”

长安城的雪,越来越大了。宫阙连连,青朱色的瓦亦做了白首,一片一片的雪积着碧瓦朱檐起伏跌宕,天地间只泛着雪的光泽,不见其他旧颜色。霜雪欺梅,梅越傲立。人若欺人,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落雁一步步走向太极宫,泪珠在雪中湮没,她苦涩泣笑,五官扭曲,丹唇的弧度也足够倾城倾国。

终于看见宫殿的门了,却见不到宫殿的帝王,落雁跪于宫前,背脊端正,声声叩首,催泪涟涟:“家父此前罪孽,陛下已罚贬崖州。可是他修建家庙,并无不轨之心。活罪昭之人世,家父已受过。可死罪冤枉,必是奸佞卢杞算计!求陛下彻查,还家父清白!”

落雁跪了很久已成了个雪人,御前侍卫谨终不忍,持伞过来相劝,满眼都是怜惜,“昭仪,尊父之殇已无可扭转,死者已逝去,还请节哀。”

“不!”落雁打落那柄青竹伞,雪花朦胧从她眼前飞过,目光坚定不移:“我不要节哀,我要清白,我要暗杀父亲的奸佞公诸于世!”

高喊最后一句的时候,谨终忙掩住她的言语,生怕触怒君王。

落雁扒拉开他的手掌,即刻变了眼色,她心思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