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护着她，心里却越发涩然，他宁可这些伤痛是在自个身上的，也不愿意让他的小姑娘，让她的家人去承受。

她的眼泪仿佛像滚烫的熔岩，在他手指上滑落，更像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卫卿一声一声哄着，最后无奈道“你要是愿意，不走衙门那边，我现在就能下令杀光他们。”

华世宜这才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着他，小姑娘眼睛湿漉漉地，她的眼眸甚少出现这样迷茫地时刻。

卫卿心疼，“忍不到那时候就别忍，有我在，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来处理，他们不应该让你不痛快。”

华世宜抽了抽鼻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想你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这些肮脏的手段，会有因果报应的。”华世宜反抱住了他，少年的胸膛宽阔，她两只手合力都有些吃力，但她不想让卫卿也成为崔子安那样的人，所以刚才她再恨，也要走律法。

他们不愿意被世人知道的真相和伪善的面目，就应该要让他们这种假象付出代价，死是多么简单的方式啊，一了百了，那么被他们害死的人呢？

一群人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日落，俩姐妹今晚睡了一间房，卫卿最后叮嘱了一遍后才从屋内走出，与同样等候在外面的萧昊对视一眼。

萧昊是个不怎么多话的男人，但此刻，他心里也有几分愧疚。

“世宜没事吧。”

“她是个很坚强的姑娘，但她到底才十五岁，难过肯定是有。”卫卿与他并排站着，两个男人第一次有了一样的想法，崔家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以叫你琰之么？”萧昊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卫卿扭头，萧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个故人，弟弟与你的小字一般无二，叫琰之。”

卫卿睫毛抖了抖，“是么，那真是缘分啊。”

萧昊打量着他，这个少年，每一次见，身上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身上既有乖戾地狠辣，又有温柔的缱绻，面对华世宜时，那股孩子气更是挡不住，可男人看男人也很准，他对华世宜是不是真心，显而易见。

“你跟我想得不大一样，虽然后来知道你与世宜两情相许，我一开始也是担心她比较多，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能放心了。”

卫卿静静站着听他说话，好几次有话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了回去，“清如姐性子跟世宜不同，她性格温婉，凡事也会憋在心里，我一直视她为自己的亲姐姐，姐夫，这称呼，我真心实意喊你，将来不管你的燕京也好，回来也罢，好好对我姐姐，这样我跟世宜都会放心。”

萧昊用男人的方式跟他击了三掌，“你也是。”

他们都想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乃至与她们的家人，能达成共识，自然是最好的。

惊鸿上了甲板，对着萧昊率先行礼，才对卫卿道“主人，可要我去？”

卫卿点头，他心爱的小姑娘不想让他沾染这些恶心的玩意，他就乖乖听话，但他可以交给别人。

“去吧，别弄死了，留下那个喻婉婉，算报答她说出这件事。”卫卿没避讳萧昊，他行事本就如此，萧昊不会什么都不清楚。

“是。”惊鸿转身离开。

萧昊果然没说什么，反倒抬头看着夜空道“听说，你很崇敬广陵君，说起来，你们倒是生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低头不说话的时候。”

卫卿黑眸闪烁，“姐夫谬赞了，我不敢跟广陵君相比，他是何等人物，风光霁月，而我不过是个混不吝的人。”

“你可别这么说，其实我知道哪些传闻做不得真，在朝廷，能把坏事一一列出来的，反倒未必做过什么，我跟世宜之前讨论过功臣录的事情，也有心为当年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军阀世家列一列功劳，可今日的事情突然让我明白，咱们这些人，活得也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