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人打怕了,真的能数得上的,也就是梁地那一场大捷,可真要细算的话,那一场大捷之后,人摄政王直接把上京给端了。
这些年来,
乾国武将的地位提升了,乾军的甲胄质量变好了,将士的刀变锋利了,军饷也发得更足了;
可心底面对燕人的那股子劲儿,却一直没能提起来。
一上战场,
瞧见那燕人黑龙旗,
自家气势马上就弱了三分,
若是再见到那位燕国摄政王的王旗,又连跌下两分;
故而,面对那晋东燕军,阵前基本就只剩下五分士气。
可越是看他们这样,
钟天朗就越是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
“都是人,也都是丘八,甚至,和蛮人野人不一样,我们还都说着一样的话,再拉远一点,八百多年前,还都是一个祖宗。
我们能犯的错,为什么燕人就不能犯?”
钟天朗自帅座上站起身,
伸手点了两个将领:
“本帅命你领五千骑,折返向南!”
“末将遵命!”
“你,领五千骑,折返向北。”
“末将遵命!”
“左右两路大军,本帅早早地就吩咐过了,让他们步步为营,不得放浪……
呵,想来他们,只有怕得要死,哪敢去轻什么敌。
估摸着,他们比本帅预定的位置,可能还要差个几十里。
不过,这样也就可以了,他们只要能稳住,扛住燕人的攻势;
你二人,再顺势从燕人后方抄出,给本帅,先吞掉这两路燕军!”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左右两路大军,各有两万多人马,而燕人那两翼,不过五千骑上下,可江南地方军的战斗力,钟天朗是真不敢去过分乐观。
哪怕坐拥五倍之数,说不得也能被燕人卷珠帘。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抽调两支兵马折返包夹,一是安抚左右两路大军,二,则是既然送上门的肉,先吃了再说。
随即,
钟天朗再下令,
“传令下去,拂晓前大军前压,本帅倒要看看,面前的燕军,到底敢不敢应战!”
这是将军的做法,
彼此其实都是各自阵线上一杆挺出的枪,为各自两翼做战略态势上的支援。
帅帐议事结束,诸将各自领了帅令退下。
钟天朗一个人坐在帅座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这块扳指,是当年自己迎娶公主时,先皇赐下的。
当时,自己父亲刚刚亡故,随后,自己的叔父的性命,染红了燕人那位安东侯的爵位。
再加上西军早早地被迁移北上,家底子,都空了。
可以说,那时候如果不是先皇先下嫁公主,再不断于后头推动,他钟天朗,就算还在军中,也绝无今日之体面。
但,就是这般看重提携爱护自己的先帝,其实就是他亲自率军逼退位的,甚至是……逼死的。
“先帝啊……您是心灰意冷了。”
钟天朗还记得当日,先帝在“兵解”前,于后山山路上所说的那些话。
“可我们,不甘心啊,我大乾,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钟天朗喃喃自语后,
又自嘲式的笑了笑,
“若是那姓郑的换我的位置,对面一万五千人马,哪里用得着三万大军去抵着,怕是一万,也就顶了天吧。”
钟天朗不想用什么麾下兵马不同来为自己的开脱。
他双手,覆盖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