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太累了。”
………
“爹,您这时候怎么能走神呢?”
姬成玦的话语,将燕皇,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父子之间,
一个没穿龙袍,一个没穿蟒袍,
唯一穿着四爪龙袍的那位太子爷,雄赳赳地来,淡然自若地说,再轻而易举地跪;
做儿子的,今儿个像是喝高了一般,言语举止之间,透着极为清晰的一股子轻浮劲儿。
人还是那么重,却不稳了。
……
“豪儿,朕,要走了,朕不亏了,皇帝,做过,福,享过,荒唐事儿,做过;朕,真的一点都不亏了。
朕是时候走了,
该是时候,给我儿,腾位置了;
该是时候,给大燕,腾位置了;
该是时候,给诸夏,腾位置了。
大燕八百年社稷江山,先人抛头颅洒热血所维系之基业,老燕人代代守护之荣光;
朕,
给你!”
“父皇!”
“我儿莫哭,要笑;
大燕的皇帝,
可以荒唐,可以暴虐,可以肆无忌惮,
却绝不能,
掉一滴眼泪!”
“爹!”
……
“儿子,给爹请安,爹,福康。”
姬成玦单膝跪下,行了个很简单的礼。
坐在上方的燕皇,并未因这种不敬之姿态而生气,反而,嘴角露出了微笑。
未等燕皇开口平身,
姬成玦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朕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燕皇开口道。
“儿子其实早就长大了。”姬成玦看着燕皇,“是父皇您,一直在压着。”
“那你说,朕,压住了么?”
“您压住了,农耕作物,随四季而生,随四季而长,随四季而收,天时不可人逆,但您,却做到了。”
“是么。”
“可惜,您压得住您的儿子,却压不住,您自己的天命。”
姬成玦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父子俩,
其实都挂着极为相似的笑容。
“儿子感念这老天爷,终于是要将您给收走了,这日子,儿子真的是快过不下去了。”
姬成玦回过头,看向跪伏在后头的太子,
“二哥,也快过不下去了。”
“朕其实早就知道,你们,你们这些朕的儿子,在朕的面前,一遍遍地山呼万岁,但,在心底,却巴不得朕,早早地驾崩。
好给你们,腾位置,是么?”
“爹,您信么,有一段近时间,儿子是真想过,这辈子,就做个荒唐王爷吧,该忘的事儿,就忘了,该了去的事儿,就了了;
一辈子醉生梦死,一辈子欢愉享乐,
不也快哉?
可是,
您不给儿子机会啊。
儿子过得开心,您就不开心,您认为自己,日理万机,为大燕,为国事,耗尽心血,独独听不得,儿子的笑声。”
“成玦,你小瞧朕了。”
“不,儿子没有,打从十岁那年,您将儿子抱在怀里夸赞儿子最像您的第二天,儿子就懂爹你的意思了。”
“你懂了?”
“懂了。”
“很早,就懂了?”
“很早就懂了。”
“所以呢?”
“爹,您想所以什么?
所以,儿子就得对您感恩戴德是么?
所以,儿子就得为您的苦心孤诣,痛哭流涕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