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潮风已经褪去了一袭龙袍,容貌卓然,似踏着清风而来,墨蓝色的绸缎与束着腰身的黑色玉带,将他整个人衬得更神秘几分。
若是这后宫但凡多两个女子,怕是会为了陛下争风吃醋到头破血流。
只可惜宫中只有一位娘娘,其余的宫女一众,自是不敢遐想。
江予月起身迎上,身子方才低下贺潮风便顺带的将她托起,放开手后径直往软塌走去,声音淡漠道:“你们都下去。”
“喏。”
水苏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喜鹊与谢思顿了两秒也随之退去。
江予月看了眼将卷子放在桌上的贺潮风,眉宇微敛,顺手便要拿起。
“等会。”贺潮风抬手压下她的动作,“这是探花的卷子,朕先考考皇后,再让你看。”
看着陛下脸上趣味的表情,江予月更是好奇起来。
江予月坐上软塌的另外一侧,指了指窗台:“要关窗么?”她看陛下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贺潮风被她这番认真的神色逗笑,抬手搭在矮几上,忍住想要去捏她精致脸颊的心思:“倒是不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
陛下将宫女都赶了出去,斟茶这样的事就只能自己来做。
好在皇后娘娘时常也是独自待在一处,手虽然已经养的娇嫩雪白,也并非什么事都不能做。
斟两杯茶水还是轻而易举。
江予月把其中一杯放在了贺潮风面前,而后打开一旁盛放着冰块的青莲盏,取出两块快要融化的冰,放到自己的冰晶盏里盛着的玫瑰果子露中。
贺潮风刚端起喝了一口,见江予月如此,眸色炯炯的盯着她。
“怎么?”
江予月不会觉得贺潮风是想喝她手中的东西,毕竟威武的陛下,怎么会对这些粉色果子露感兴趣。
贺潮风闲适的靠在凉丝绣的靠背上,清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
“若是一女子声称此生绝不依附男子而活,在这世道有活路么?”
茶盏还端在手中,冰冰凉凉的触感方才碰到舌尖,引起江予月一声舒服的轻叹。
此刻听见贺潮风的话,将嘴里的果子露咽下,便抬起头来。
“自然有。”江予月灵动的眼转转,“女子手本就灵巧的多,这世间大多数事,若是没有女子,你们男人还真不一定行。”
况且她刚到大吴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一辈子靠贺潮风活下去,现在也一样。
她始终在做自己的事,只不过大多时候,为了避免朝堂争锋,收敛锋芒罢了。
皇后自信的神色仿佛将世间的光都留在她的眼中。
须臾,江予月放下手中的杯盏,却是沉思片刻道:“不过、很难。”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抛头露面更是被认作行为不检点。可她们中,大多数明明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罢了。
却在一次次的打击中,她们变得畏畏缩缩。
就前两日来求见自己的十三公主,多矜贵的身份,却连最后一点果敢都丢弃了。
她知道如今不少人在她们背后说些不该说的,可她们的尊严,是自己一次次的怯懦中,放弃掉的。
所以,若是一个女子默默这般做还好,若是讲这话说出来,免不得要惹来不少的事。
贺潮风见自己只说出一句,江予月便沉思那么久,不禁好奇她此刻蹙眉想些什么。
不过他的手刚有伸出去的意思,江予月已经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陛下到我这拿主意来了?”
贺潮风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随意扬气手边的卷子轻甩了过去。
江予月浅浅一笑,拿起来一看,果然如贺潮风所想,边看边思索了起来,此刻怕是什么声响都影响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