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琴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不喝酒、不吃菜,只是眼睛看着手中还没停止晃荡的烈酒。
就好像面前的爷么说到哪,这碗酒水就会出现当时的画面。
“后来昆哥进去了,兄弟们跑的跑,走的走,我也要走,是你在半路上给拦下来。问我能躲到啥时候?家还要不要了?!
你给我拽到官府自首,后来又找关系给我弄出来。”
他夹了口菜,眼睛红红的说道“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问你,为啥是救我不救昆哥,你跟我说,马昆他十年二十年出来,都能等。
可你蹲两年出来,娃儿就得管别人叫爹,这话扎心窝子但是在理。”
年近四十的汉子,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
“从那时起我就想,马昆虽是我大哥,但你不是嫂子,是姐!
昆哥是个粗人,打起架来不要命,靠着一股狠劲出名,为粗犷讲义气,但是心不够细!
下面的兄弟有事了,不用说,你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帮忙,当年我们十几个兄弟,谁没受过你的恩惠?!”
李利琴还保持这幅姿势,依然像是没听见一样。
“说真话,我怕你,真的,有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着你心是咋长的?太细了。
当年老三家过年没有盐吧,是你给买一斤送过去。后来又想想,这不是心细的事,而是有心!”
他从旁边烟盒抽出一支烟,粗糙的用手背抿了把鼻涕甩在地上“利姐,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有遗憾,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逢年过节的时候想去你家给你嗑两个头。真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在我眼里就是个屁,跪你李利琴不丢人。”
李利琴终于动了动脖子,她看向窗外。
那两条恶犬都站起来前爪搭在窗台上看里面,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
李利琴突然想起,这两只小奶狗就是当初自己送来的,躺在篮子里连叫都叫不上大声一转眼,都已经能咬人了。
“利姐,这次事儿我没办利索,我知道该怎么做,送行酒喝完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
李利琴没有回过头,从进到院子里开始,她只说出这一个字。
“脸是谁弄的,你告诉我,我整死他之后再死!”
李利琴把头转过来,目光看到他脸上“阿树,你走吧,这辈子都别回来。”
她说完,端起碗,把这半碗茅台一口气喝掉,酒水没有半滴洒落的全都喝进了她口中。
喝完把碗往桌子上随意一扔,随后,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建树目瞪口呆,利姐变了。
…… ……
李利琴,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祖辈蒙荫的女孩。
从读私塾开始,收到的情书比发的课本还厚还多。
私塾外的小混混为了她不知打了多少架,最狠的一次用刀子把另一个肾扎漏,为的就是能少个牲口想她。
认识马昆,可能是她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步。
都说每个成功的爷么背后,必定有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她恰好就是。
她更知道,如果在帮助那些小弟过后,不冷着一张脸,他们就都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从而忽略了昆哥的重要性。
只有自己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那些人才能把对自己的恩情,寄托在那个爷么身上。
她走出门,背影有几分萧索,简简单单几句话交谈,就知道利姐并不是一步登天。
她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然而现在,依旧辉煌着。
“呜嗷…”那两只她亲手选来的恶犬,看到她的背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咔!”
火机发出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