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时间,钱老爷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本来他就不胖,现在都瘦脱了相,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房顶,一副心如枯槁的样子。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以及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好像是衣服很多天没洗的味道。
“你瞅,俺也不知道果儿姑娘和七郎兄弟今天来,这屋也没收拾收拾。”钱二愣子媳妇尴尬的笑了笑,说着就忙着擦桌子扫地。
她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弯腰有些吃力。
陈果儿就赶紧叫住了她,“别忙了,我们待会就走,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钱老爷子听到了动静,呆滞的眼睛转了转,看到是陈果儿和七郎进来了,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
“钱爷爷,你躺着说话吧,别起来了。”陈果儿赶紧按住了他,又问道“这是病了,找郎中看看没,二愣子叔不在家,就你和婶子在家,可得好好照顾好自己个。”
钱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年少丧妻,怕儿子被后娘虐待,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找,父子俩相依为命。眼瞅着儿子也娶了媳妇,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没想到又出现这种事。
“还有啥看头,这把老骨头了,早就该扔出去了。”钱老爷子说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陈果儿和七郎赶紧帮他拍了拍后背。
“爹,赶紧喝药吧。”钱二愣子媳妇端着碗药走进来。
钱老爷子摆了摆手。
钱二愣子媳妇就为难的看向陈果儿。
“钱爷爷,二愣子叔只是发配,毕竟不还是保住了命吗。”陈果儿道“要是他知道您老在家这样,他心里也不放心不是?”
钱老爷子摇了摇头。
“没用了,俺自己个的身子自己个知道,吃啥也不管用了,也不想再喝这苦药汤子了。”钱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常年的劳作,又当爹又当妈的把钱二愣子拉扯大,钱老爷子的身子骨本来就积劳成疾。加上之前闹猪瘟,一下子损失了三十多头猪,儿媳妇回了娘家,急怒攻心之下病倒了。
再后来经历了瘟疫,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又受创,这次钱二愣子出事,老爷子心疼儿子,回来后就一病不起了。
“您老这都要有孙子了,要是你有点啥事,婶子和孩子咋办?你也得为了她们想想……”陈果儿劝了好久,钱老爷子总算是听进去了一些,端过药碗把药喝了。
“这就对了嘛,日子还是得过,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灰心。您好好活着,以后二愣子叔还得回来看你呐。”陈果儿笑道。
这话是安慰钱老爷子的,钱二愣子被判发配三十年,这辈子怕是难相见了。
钱老爷子也笑着点点头,不管怎样,心里总算有点念想。
“果儿姑娘,你今天来是有啥事不?”钱老爷子问道。
陈果儿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老,这下看您老挺好,我和我哥也就放心了。”
本来陈果儿是想说豆腐坊的事,可钱老爷子这样了,陈果儿也不好再说,豆皮的事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俺这一病也好几天没做豆腐了,姑娘那的豆皮也供不上了吧。”钱老爷子摇了摇头,“都怪俺这身子骨不争气,耽搁姑娘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