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手术吗?”
“早中期可以手术。”
“会有风险么?”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问得急切,她怕,怕有一点意外,就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严沉言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的担心,只要有手术,都会有危险。
“还可以选择化疗或放射治疗。”
作为病人家属,大多都愿意选择化疗,只是要想治愈癌,很难。
江晚溪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回去吧,今晚我在。”
身边,传来他的声音。
他今晚会在医院,作为医生,作为女婿,作为她的丈夫。
她只是微微摇头,不为所动。
却是觉得有些累,头靠在他肩膀上,没有丝毫困意,只是纯属觉得,好累。
胸口像是闷着,想发泄什么,但又觉得很可笑。
“老公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蠢,连自己妈妈生了这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还总嫌弃她,很烦。”
现在想想,从结婚以来,母亲一直说让她好好做一位妻子,照顾好丈夫,这样才会幸福,她才放心。
江晚溪一直以为,是母亲偏袒女婿不爱她这个女儿。
可不是的,李珍是怕,自己哪天不在了,女儿一个人,会被欺负。
要是女婿在,而女儿对女婿好,那以后女婿也会对女儿很好的。
江晚溪苦涩一笑,是她没有照顾好母亲,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尽孝。眼泪,从那红透的眼圈中落下,滴在他的手背之上。
严沉言只是凝着女人几分苍白的唇角,像是干涸已久的沙漠,他轻柔吻上那落下的眼泪,是苦的。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男人的轻吻,像是对方就是一只枯叶蝶。
他怕稍微用力,她就会失去自己的保护色,变成透明,直至消失。
“她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他,就足够了。
夜里的走廊之上,微弱的灯光之间,除去值班的护士,就剩下她和他静静坐在长椅之上,安静无声。
“老公,你当初为什么想做医生?”
都说嫁女儿最好不要嫁给医生,尤其是动手术刀的男人,最好不要嫁。
严沉言沉默,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穿她。
“带你去看个人。”
牵着她的手,在女人的迷茫之中,带着她去到了隔离病房。
江晚溪借着淡淡的走廊灯光,看到了玻璃窗里,那沉睡的男孩。
“他……”
“他就是上次车祸幸存下来的孩子。”
那场车祸,江晚溪不会忘的。就是他么,那个母亲是艾滋病患者的孩子?
“我救活了他,却没能救活他的母亲。”男人说着,那言语中的凉薄,是透着微微的低哑。
江晚溪侧过头,看着严医生毫无瑕疵的侧脸,静静看着,不说话,听他把话,说给她听。
“他的母亲,在怀孕期间就患上了艾滋。”
女人目光一怔,木讷看向那隔离病房里,睡得安稳的孩子。
所以,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也染有艾滋么。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救他是对还是错。”
救活了一条小生命,却从此继续让这生命活在痛苦和被排斥之中。
就像,当初的严沉言一样。
不被人接受,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存在。
“不,你没有错。你是医生,救人是你的职责。”
江晚溪扬起宛若初春般的笑靥,一字字告诉身边这个男人——
“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可上天会眷顾每一个有心跳的人,阳光是存在的。我相信这个孩子,也会在痛苦中找到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