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典狱房玄子监,俗称天牢,关押的都是曾经的官员。
大宋刑不上士大夫,所以这个地方常年有些清闲。
关押官员的地方可不比一般的监牢,今天还是阶下囚的人,很难说明天是否就能官复原职。再者,就算入了狱,做官的人身份也不同于普通囚犯,要是谁想不开自尽了、自残了,狱卒们都要跟着倒霉。
所以这里不同于其他牢房内臭气熏天,暗无天日,竟然布置的十分清静。
在一角内,殷慕鸿盘腿蹲坐在牢房的干草上,一缕白发捶在额头前。
他机关算尽,没有想到大宋朝廷会在这般紧要的时候,掀起对杨霖的清算。如今被捕入狱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外界的一切都不得而知,让他有些心急如焚。
突然牢门打开,又有许多官员被押了进来,殷慕鸿无意中一瞥,顿时惊了一跳,这不是蔡京手下第一心腹中书门下学士承旨高屐?
这样的官,就是犯了再大的罪过,了不起就是贬黜出京做一个外放小官,州县的防御副使之类的。
他被押入牢中?殷慕鸿骤然起身,趴在牢房的木栏上,认出了押送的人,穿的事缉事厂的袍子。
“来人呐!来人!”
那番子一脸骄横,闻言就要过来整治不老实的人犯,待看清之后大叫道“哎呀!怎么把殷先生给忘啦!”
殷慕鸿见他马上呵斥狱卒来开门,扒着牢房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殷先生,少宰回来了,新君已立。”
饶是殷慕鸿心机城府极深,闻言也吓得变色,呆立半晌,突然激动地道“快带我去见少宰。”
出了典狱房,殷慕鸿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明,他不适应地举手遮阳,在缉事厂番子的马背上,往昭德坊赶去。
沿途到处都是身披重甲的骑兵,在每一处街道上来回游弋巡查,还有许多的万岁营人马如临大敌,到处奔走。
汴梁满城数十万民居,家家闭户,少有开门的。往日里汴梁那种满满的脂粉气,安闲升平的意味,都消失不见。街市之上,冷冷清清。汴梁东大街两侧的百姓们生个小茶炊子烧点热水,将就弄点吃食,就小心翼翼的从门缝窗缝向外观望。胆子大一点还在墙头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兵马不断的街面。
往日高门贵第门户森严,寂无人声。七十二家正店,家家都未曾下门板。大相国寺,景灵宫,玉清宫等佛道宫观,重门深锁。
殷慕鸿心怀激荡,没有想到进了牢狱半个月,再出来时已经换了新天。
他迫切地回到杨霖身边,才能了解整个事件的始末,以及少宰的决心和打算。
身为一个谋士,他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可能,要根据杨霖的野心来布置前路。
昭德坊外院,重兵护卫,殷慕鸿迈入院内,快步走向内院,有人通报之后,带着他往书斋走去。
推门之后,只见软塌上,半躺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自己日夜盼归的少宰杨霖。
杨霖身上随意披了一件锦缎袍子,头发湿漉漉的,正有杨府管家李芸娘给他梳头。两侧各有一个小丫鬟,捏腰捶腿。杨霖这一回折腾完,实在是累得够呛,腰腿酸痛,浑似散架一般。
殷慕鸿眼角一湿,道“少宰,不期今日,活着相见。”
杨霖叹了口气,道“让你们受苦了,我这里一觉睡到现在,倒是忘了安排人手救你。你出来的正好,派人去把我们贬黜出京的人,都招回来听用。朝廷顽疾太深,弊端太烈,不破不生,杀了那么多官,正是用人之际。”
殷慕鸿连连点头,刚想细问几句,突然外面一个声音,请示道“少宰,有一官员在御街焚烧裘袍,大骂少宰,说是要和您断义分袍。如今已经被弟兄们打了一顿捉拿起来,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