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行军两天的大军屯驻在距离阳翟八十里之外的长社县。
长社县令是陈群的堂兄陈忠,此人年过四旬,长得也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早早就率领县中官吏士兵在城门外迎接。
见面之后,陈飞还没开口,对方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揖到地
“臣陈忠拜见征东将军!”
——在秦汉这种双重君主的体制下,一般而言,州郡长官也能算是一种“君主”,一些州郡的官员甚至出现只认郡守、县令,不认朝廷的极端现象,所以陈忠自称为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他本来就是陈飞直接任命的官吏。
陈飞就端坐在马背上,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大礼,顺口称赞了一句
“早听长文提起,今日一看,果然忠厚长者。我会在长社县停留数日,等待大军汇合,在此期间,劳烦长社县供应饮食。”
陈忠拱手领命
“谨遵将军之令!请将军随臣入城。”
长社这样规模的县城原本很难容纳四五千人的部队,但自黄巾作乱以来,颍川郡本就是黄巾三大根据地之一,首当其冲受到波及,长社县更是皇甫嵩、曹操与黄巾大帅波才的决战地点,人口至今没有恢复。十年动乱下来,空置的房屋极多,部队可以直接入住,倒是省去了搭建营帐的功夫。
进入县衙之后,按照惯例,陈飞自然要首先听取工作汇报。
陈忠虽然只做了短短半年的县令,但出身世家的他还是颇有成效
“将军主政颍川以来,威武加诸十七县,农桑得以复生,政令得以通行,流离百姓逐渐归附,民众生活日益安定,五月收麦之后,臣派遣官吏征收田赋,并丈量全县田地、统计民户人口,至今已经初步完成。”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底稿,缓缓说道
“长社目前共有一万八百户、三万七千五百余人,耕田两百三十万亩,另安置流民两千户,约八千人,佣田二十万亩,此外尚有荒废之地近百万亩,截至目前,征收各类粮食八十万石(约两千万斤),预计月内还能征收三十万石。”
郭嘉向陈飞点头道
“按两万人计算,这八十万石粮食至少足够大军食用一百天。”
陈飞并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但这并不影响大局,于是他勉励了陈忠一句,又随口问道
“长社县内,可有依仗势力、圈占土地、隐匿人口、横行不法的家族?”
陈忠迟疑了一瞬,连忙拱手答道
“回禀将军,长社县近十年以来屡遭战乱,民生凋敝,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大多死于乱匪之手,据臣半年以来的经历,并未发现将军所言之宗贼。”
陈飞笑了笑
“你不用太过紧张,如果发现这样的宗贼,还请第一时间传报于我,我出身于穷苦家族,最看不得胡作非为的高门大户。”
郭嘉在背后翻了个白眼
你只是想要抢劫高门大户的财产!
和他多次执行任务的杨志立刻关切地问道
“郭参军,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翻了白眼?”
郭嘉还没有来得及回应这份战友之情,就感到背后一阵凉气直蹿脑门。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
“可能是连续两天行军,被风沙进了眼睛……没事、没事,我揉一揉就好了!”
陈飞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说道
“奉孝之意,我明白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吃羔羊和鸡肉了。”
郭嘉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些胡作非为的高门大户,全都应该赶尽杀绝!”
陈忠眨了眨眼睛,完全看不懂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暗语。
但郭嘉自己知道,这半年以来,他至少吃掉了二十头羊和一百只鸡,全都是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