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话落,整个公署只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士子表情各异,有的不敢置信,有的错愕,更有甚者,已经怀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曹操。
“张医令是否再看看?”滚动一下喉结,曹操青着小黑脸,踌躇不定的看向张奉。
他其实严重怀疑张奉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可昨夜并不曾露出面容,他与张奉也不相熟,识破身份的可能实在很小。
而此时,张奉也循声抬起头,看向了曹操,“这位郎官,在下乃是天子亲册的太医令。你怀疑我没关系,难道你连陛下也不信任么?”
面色深沉,言语间,张奉似乎已经因为曹操的话而心生不悦。
同时,随着张奉一席话出,周边随行的众医匠们也纷纷皱起了眉头。曹操的质疑,不仅是对张奉,对于他们太医苑全体医官似乎都隐含了轻视。
“太医令误会了,操方才只是想请医令仔细核实一下。”说着曹操扭头看向边上的一名文士,“毕竟,昨夜我与孟卓畅聊一宿,尚无半点不适。”
话落,其身旁的那名文士,也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连声应和起来,“不错,我昨夜与孟德相谈甚欢,未曾见其有丝毫异样。”
眸光暗自扫了眼张邈,张奉没有坑声,虽然他不认识此人,但能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替曹操圆谎,想来也是交情不浅。
说来,曹操这疑心的性格,倒是让他行事更滴水不漏。
若是旁人,此时或许就要自我怀疑,昨夜潜入府中的到底是不是他。可是,在历史长河千年的沉淀后,依旧能凭私德留下轶闻的曹操,是很难让张奉轻易相信的。
毕竟世间事情,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较于当世对曹操的认可,张奉自认为还是能看清的。
见张邈都出来佐证,隐晦消除嫌疑。张奉也顺水推舟,装作对阿瞒同志又恢复信任,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既然如此,且请其余医匠替曹议郎诊治诊治吧!”
说罢,张奉起身让开了位置。
当下,周边有正空着的老医匠,则迅速坐了下来,搭上曹操的脉搏,轻捋胡须,闭目诊断起来。
此时张奉也有自己的事去做,他并没有等着老医匠的结果,而是在郎署内四处走动,亲切的与诸位贤达们交流身体情况。
若是平常时候,挂着张让养子身份的张奉,是绝难与诸君有说话机会的。
只是今日,作为天子特赐的慰问医者,诸贤达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约莫互相寒暄认识结束。那为曹操诊断的老医匠,也收回了手。虽然他号了半天,也没发现问题,但既然张奉都说了有病,他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露怯。
于是老医匠又查看舌苔,翻了翻曹操的眼眶,最后才叹息说道“曹议郎此疾实再罕见。恕在下才疏学浅,实无甚破解之法。”
闻言,曹操心头兀自一咯噔,瞳孔微缩。半晌,曹操目光投向张奉。
露出略显紧张的语调,试探询问道“张医令,不知你可有医治之法?”
此时再看张奉的反应,竟瞧不见丝毫幸灾乐祸的神色,只是顺其自然的再次跪坐下来。
手肘支着案几,他也不再替曹操号脉了,而是单手摩挲着下颌,沉声道“我且问曹议郎些问题,你先说是与不是?”
“医令请问!”
“曹议郎,今晨醒时是否感觉神识疲惫,力不从心。且有脑中混顿,口干舌燥之感?”
默默回忆片刻,曹操神情逐渐凝重,相比与先前的怀疑,此时的他真的有些紧张了。
兀自滚动一下喉结,曹操紧声追问“确有此事,不知因何而起?”
沉默盯着曹操看了许久,正在张奉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端坐在远处,闭目养神的张让说话了“陛下还在崇德殿等着问诊,还请太医令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