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织造断定,李卓航想在短短半日内压下工人闹事,并令工人心服口服而不留丝毫痕迹,是绝无可能,他很不必以官势压人,便能名正言顺地覆灭李家。
因此他缓和了神情,道“既如此,本官就亲自进去瞧瞧,问问织工们,可是真满意。”
李卓航忙道“大人请。只是他们——”他看向潘织造身后那些官差,为难道——“这么多人都进去,恐怕不便,还请大人能体恤小民。”
潘织造大度道“本官只带几个人进去。”随手点了高三胖等心腹跟随,余者都留在外面。
工人们见他如此亲和,俨然很公正廉明的模样,不像那欺压百姓的贪官,像个清官、好官,顿生好感,互相低声道
“这大人很好,老爷和少东家是不是误会他了?”
“对,瞧着是真心为了咱们来的。”
“等等看吧,他不封了坊子最好。”
众人让开一条道,潘织造迈着方步,从容又威严地走向工坊内,一路上对大家含笑致意。
众人愈发觉得他亲切。
李卓航落后一步陪着。
一时到了工坊内,先进入第一间工房,只见两排大花楼织机左右对立,横向延伸,女工们楼上一个楼下一个,正忙着织那五彩灿烂的云锦,人人专注而用心。
李卓航朝管事瞅一眼。
管事大声道“先等等。”
众女先后停下,看过来。
潘织造心里一沉,他没有从大家脸上看出不满和怨怼,相反,她们脸上的神情是兴奋的,干劲十足仿佛李卓航刚给她们加了月银,或者发了赏银。
他若无其事地又把刚才的话问大家,并暗示她们会替她们做主,哪怕封停拍卖李家也要赔偿她们应得的利益。
众女愣了下,顿时炸开了。
不但她们,男工们也激动起来
“不能封啊大人!”
“东家待我们很好。”
“东家已经赔我们了。”
“不能卖!卖了我们怎么办?”
……
潘织造撑不住从容淡定。
高三胖急忙问“你们白天不还罢工吗?”
众人道“现在复工了!”
有人道“那都是黄舒朗几个弄的鬼,不干老爷的事。”
高三胖问“黄舒朗呢?”
李卓航道“他欺上瞒下,被打了五十板子,赔出所有身家,撤了他的差事,关着呢。”
潘织造问“你怎么赔的?”
李卓航道“黄舒朗虽然失职,但小民用人不当,不可推卸责任,故而认下了他对大家的承诺。”
潘织造不信道“你认了他的承诺?”
李卓航道“是。”
高三胖问“你要分工人股份?”
李卓航道“是!”
潘织造道“你这话哄鬼呢?这么多人你都分股?景泰府还有几千人,你也认?不认的话,那些人如何心服?还是你根本用的是缓兵之计,只求度过眼前这关,将来再使个巧法子,让大家将股份吐出来?”说罢环视众人,高声问“你们真的相信他的话?不怕他骗你们?”
众人齐声道“不怕!”
一面下意识地捂着胸口,或者其他地方,捂着的地方,都藏着刚发到手的股份文契,一脸的踏实。
刚刚之前,李菡瑶告诉他们她察觉了黄舒朗骗人的阴谋,想来想去,唯有认下黄舒朗对大家的承诺,才能对得起大家,圆满解决此事。故而,她早命人拟好了这些股份文契,只等时机一到,便揭开黄舒朗阴谋。
她还告诉大家为一视同仁,凡是在太平工坊做事满十年的工人,都可按章程获得股份,但这些股份不得转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