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发出一声脆响。
顾澜烟一瞧,却是李冰之不小心摔了杯子。
他袖子湿了半边,淌下一长串水珠子,自己仿佛也是愕然,失笑道“我这是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殿下不要见怪!”
元峦当然不会责怪,笑着道“来人,替太师换盏。”外面立刻便有婢女应声,进来替李冰之换了杯子。
顾澜烟看了他们一眼,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淡淡地笑着。
李冰之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我怎么觉得头越来越沉了,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喝了杯便这样。”
元峦似乎有点吃惊地跟着站起来“这……是否需要先行派人送您回去?”
顾澜烟的眼在李冰之的脸庞划过几圈,才一笑“父亲不是千杯不倒吗?”
李冰之身体陡然一晃,手不由自主地轻颤,难以遏制的垂首。
不敢迎视她的目光“今日实在是喝得太多,也罢,我去厢房歇息一会儿就是。”
顾澜烟眼睛稍稍一扫李冰之之后,轻笑出声,道“父亲,您还真是操劳了。”
李冰之不由愕然地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
元峦眼眸中暗流汹涌,含笑地望着顾澜烟,开口道“来人,送丞相去隔壁厢房歇息吧。”
李冰之不敢再看顾澜烟的眼神,眉头微微一皱。
婢女忙上前帮他系上斗篷,挑了帘子,早有人张开了油纸伞,替他遮蔽好风雪,李冰之便缓缓地步出了雅间。
帘子一掀开,便有一阵冬日的寒气闯入,一不小心便钻入了心头,直接刺到骨子里。
顾澜烟抬眸向那人背影望去,李冰之步态微快,身姿有些踉跄,仿佛真是喝多了的模样。
却走得那样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顾澜烟冷笑一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有一阵子,我很怨恨他。”
李冰之总是喜欢牺牲别人,来成全他自己的富贵,可她为什么就要注定被他牺牲呢?
凭什么?
他作为一个父亲,为她贡献了什么吗?
他总是口口声声为了家族,可是家族的荣耀总是由男人来享受,却要女人去奉献自己。
就算她是养女没有感情,也不是他可以利用的!
如果她不答应,他便会说她不知感恩,忘恩负义。
若非他当初没有收养李轩宇,老夫人把他当做亲儿子来养,她何至于容忍这么久?
“现在呢?”
元峦若有所思地问道。
此刻,他的面容俊美,眼如深潭,眸子里的感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顾澜烟笑了笑,道“不在意的人,何来怨恨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是斩钉截铁的冷漠。
的确,若是她根本都不曾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愤怒呢?
顾澜烟留着李冰之,不过看在李老夫人再三求情的份上,他若是还继续这样不知轻重。
用父亲的名义来教训人,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
元峦不再追问,看着顾澜烟,眉眼带笑,那笑里,却似乎多了些未知的含义“不说这些了,我能有今日,都是你的功劳,来,先敬你一杯。”
顾澜烟眉眼却很平静,并没有感染到丝毫的兴奋“殿下言重了,澜烟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殿下自己的功劳。”
从皇子被封为亲王,元峦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
再加上五皇子、太子、元熙一个接一个地倒台,现在能够有资格得到皇位的,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了。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难怪那么多人会争着抢着巴结讨好,连李冰之都坐不住了。
元峦看着顾澜烟,道“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