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就像是早就知道梅斯卡尔会在这时候打电话一般,号码拨出去没多久就被接听了。
“梅斯卡尔。”那位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没有大半夜被打扰的不满情绪。
不过谁都不知道那位先生究竟在哪个国家,所以也就无从得知他那边是不是深夜了。
“先生。”信繁的语气也很平静,但如果是老油条的话不难从中听出一些不满和怨念,“我的临时住所被调查了,是您的人。”
他用的是肯定句,那位先生也没有反驳,直言道“你没有如实上报,我不派人去查一查的话怎么知道呢?就比如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刚好认识皮斯克看重的后辈。”
“我认为这件事没有必要打扰您。”
那位先生轻笑道“的确没有必要,不过如果它影响到了组织的行动效率,我就不得不做一些可能会让你们感到不愉快的事情了。就像这次一样。”
信繁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他仿佛已经释然了许多“皮斯克真的杀了西拉的父母吗?”
“你很在乎这件事?”
“这件事或许会影响到西拉,而我不希望我身边出现意外。”信繁冷静地回答说。
“不管怎么样,皮斯克已经死了。”
那位先生的语气里染上了些许怅然,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做出来给信繁看的,“西拉那边你最近可以注意一下。”
这么说便是意味着要将害死西拉父母的事情完全推拖到皮斯克身上了,然而谁都知道皮斯克不过是组织手中的一把刀,真正决定夺走他们性命的还是这个庞然大物本身。
是选择相信组织的鬼话,还是坚持要为父母报仇,这个选择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西拉自己的手中。而信繁的任务则是盯着他,在他做出任何不利于组织的举动之前阻止他。
最后那位先生又语重心长地说“梅斯卡尔,你是我在日本最信任的下属。好好工作,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很宽容。”
“请您放心。”
那位先生是不是真的放心谁也不知道,不过他至少做出了一副很放心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信繁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号码,默默在心底吐槽。ss说话真是越来越好听了,只是恐怕在琴酒那里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此时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越过了十二,信繁打开去长野县的时候一直随身携带的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这次组织将他蒙在鼓里行动,绕了那么一大圈,可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那位先生不满梅斯卡尔向他隐瞒了西拉和皮斯克之间的事情,并且还纵容西拉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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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卧底在组织最不怕的就是被怀疑。这些有代号的成员倘若没被怀疑个一两次,就仿佛自己是个编外人物一般。
只要没有所谓的证据,对工作的影响便是微乎其微的。
但细细回想起来,信繁忽然后知后觉他这次长野之行其实非常凶险。风险并非来源于组织,反而是他自己的不周密导致的。
出发前,他为了防止有人在他不在家时入室搜查,把那张毕业时的合影随身携带。可是如果当时在盘山路他身受重伤失去意识,组织前来接应的成员一定会将他立刻送到医院,到时候这张照片恐怕就要暴露了。
如果说照片上只有他一个倒也无所谓,大不了编个理由解释一下梅斯卡尔身上为什么会有苏格兰的照片就行。可问题是那上面还有降谷零……
信繁捏着那张照片举到了眼睛正前方,他用认真且眷恋的眼神将每一个人的面容深深记在心底。
他打着了打火机,炽热的火焰立刻吞噬了照片的一角,并很快朝着四处蔓延。
信繁一直保持着注视的姿势,直到火舌即将舔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才松手,顿时最后的回忆也变成灰烬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