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弈和白盏关上了殿门,端端正正坐在案几前面,香炉里飘出丝丝缕缕的安宁香,却搅得她们心绪更不安宁。
贺辙大概会找一个虚弱的小妖或者人附身,然后循着人的血气找到唐东和裴安,用锋利的爪牙夺人性命,是他最擅长的事。
门外果然乱起来了,白盏和白弈听到捉妖师跑过合奕殿奔向枯木殿,上空守春鸟的嘶鸣声声刺入心底。
白盏有些支持不住,撑着案几起身,却被白弈一把拉回原处。
白弈闭着眼睛,沉声说道“一旦开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知道为什么,白盏想起了她杀的第一个妖。
那时候她还小,却整日郁郁,抗拒着巫牙山赋予的使命,伤害小猫小狗的勇气都没有,却被掌门硬生生关进了无极洞,那里面关着苍老的妖首苜蓿。
掌门的身影将白盏狠狠压制,他不容置疑地说“你和苜蓿只能活一个。”
沉重的石门关得严丝合缝,白盏能听到外面登仙的哭嚎,她伸出手摸了摸那道石门,从手心凉到心底,绝望将她包裹笼罩。
罪大恶极的苜蓿,正和她待在一个空间,也许下一刻,她就变成了苜蓿的盘中餐。
白盏紧紧握住手里的剑,在无极洞内寻找苜蓿,她找了许许多多的洞穴,走过许许多多的岔路,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蜷缩的苜蓿。
没有她想象中的健硕的身材,可怕的伤疤,穷凶极恶的表情。
苜蓿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咳嗽的老头。
“苜蓿,准备受死吧。”白盏想要说得可怕一点,结果听起来,声音干涩地打着颤儿,将苜蓿逗得哈哈大笑。
苜蓿抬头看看白盏,发现居然是个小姑娘,双手握剑对着他,却是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和他以前杀过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苜蓿给自己裹了裹身上破破烂烂的毯子,闭上眼睛嘀咕“白老头怎么收了个人类娃娃做徒弟。”
“他才不是我师父,我有师父。”
“哦?”苜蓿来了兴致,从角落坐起来,问白盏“你师父是谁?”
他以为会听到其他巫牙山长老的名字,没想到听到的是个笑话。
“北境宰丞张国忠。”
苜蓿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你笑什么?”白盏见苜蓿的样子,已经不那么害怕,甚至对他有了一些好奇。
“白老头也有这一天,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白盏有些气恼,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苜蓿对张国忠的不屑,和其他巫牙山上的妖一样。
他们都看不起人类,却不明白师父是怎样的角色。
他们不明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嘲笑。
白盏把剑架在苜蓿脖子上,苜蓿好一会儿才冷下脸来,像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的剑法和捉妖的手艺都是白老头教给你的吧。”
白盏已经不屑和他多说,“关你什么事,你只管说说遗言,日后我若见到你的子孙后代,自会帮你转达。”
苜蓿再一次噗嗤笑出来,却不回答白盏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看样子是,既然这样,你就是下一任判官吧。”
苜蓿又咳嗽了两下,眼里的笑意沉下去,“哎,判决生死,免不了一坏到底。”
白盏似懂非懂,“你胡说什么?”
“你要杀了我,那你说说,为何判我死罪?”苜蓿颇有挑逗的意味。
“你杀人如麻,破坏秩序,穷凶极恶。”
“哦?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人,为什么破坏秩序?”
白盏语塞,直愣愣看着苜蓿。
苜蓿颤抖着双手,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告诉你,那些人杀我族人却在人界被视作英雄,人类的恶行,妖界积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