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说:“你们三个老男人去吧,正好一辆车,现在就老谢喝得少,还能开车,也只能开得动一辆车了。小雨今天喝得有点多,我陪她早点休息。”
“你俩好好过你俩的二人世界”,钱旦转向一直沉默的苏琳:“一起去不?回来正好把你送回宿舍。”
四个人真的去了金字塔。每晚在狮身人面像前举行的声光表演早就散场了,铁栅栏拦住了进园的路,四下里冷冷清清,有些寒意,几个人在栅栏外看着月光下的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
钱旦一直记得2005年在约旦佩特拉古城时曾子健讲的话,他亦感慨:“对这个世界来说,最多活到一百岁的我们都是来出差的,匆匆过客;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可以算是派到地球上来常驻的员工了,但到底有一天还是会消失的;只有红海、西奈山、撒哈拉才是地球的主人啊!”
苏琳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光,什么也没有说。
从金字塔回到迈阿第,车在“friday’s”对面的路口停了,苏琳下了车,和大家挥手道别。
等车又开出几米,钱旦突然叫老谢:“太晚了,她们这栋楼下怎么黑乎乎的?灯坏了?我送苏琳上楼。”
他下了车。
路文涛大声叫道:“人家本来是安全的,别被你送出危险来了!”
老谢暧昧地笑笑:“自己打车回来,不等你了。”
说罢真的扬长而去。
迈阿第的夜晚依然宁静,野猫悄无声息地游荡,蓝色牵牛花静静地绽放。
走到苏琳宿舍门口,钱旦心里想着不要有太多伤感和暧昧,但还是脱口而出:“好了,有些人兜兜转转总会遇上,有些人一经告别就不见,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苏琳仍是熟悉的笑容:“明年就见呀!我答应我男朋友明年结婚,到时候把请柬寄给你,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钱旦爽快承诺:“好啊!我有十年没去过成都了。”
苏琳凝望着他眼睛,然后,走近了一步,微微低下头,用额头轻轻顶在他胸前:“在我的生活里,你已经不是一个观众,不是一个路人,算是一个神父吧?请你来见证我的幸福,见证我一生的幸福吧!”
钱旦下了楼,走在路上时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却看见苏琳一动不动地站在她房间的窗边,窗户开着,尼罗河的风吹起窗帘,令她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停下了脚步,只不过几秒钟,又加快了脚步,不再回头。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掏出手机,却意外看见了秦辛发过来的短信:“一路顺利!把你的航班号发给我,我到香港机场来接你。我们去卡地亚买俩戒指戴上吧,不求钻多大,但求取不下。”
秦辛对奢侈品并无爱好,他俩结婚时没有买钻戒。钱旦回到:“好的,我们也戴上戒指,套牢。”
送钱旦的车在从迈阿第去开罗国际机场的公路上疾驰,多么熟悉的一路啊!
阿里清真寺又远远出现在左前方,它孑然矗立在开罗高处俯瞰众生已经上千年,有多少人如今天的钱旦在它脚下匆匆而过呢?他们和她们都来自何方?去向哪里呢?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光阴总是似箭,日月永远如梭,到了离开的时候钱旦仍然觉得有太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譬如,和此间的朋友们再抽一壶水烟,喝一杯红茶,吃一顿火锅;再一起加个班、熬个夜、开一场没完没了的会议;再去尼罗河帆船上漫无目标地随风逐流。
手机上突然收到曾子健的短信,他说:“诗诗在qq上和秦辛聊才知道你今天要回去了,怎么不说一声呢?”
他们彼此之间很久没有联络,有些破镜可以尝试着重圆,有些裂缝却无法弥补。
钱旦把手机放回裤兜,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