鄠县李家庄的那场小小的遭遇战,算是李智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何为凶险。如果不是冯月娥,他的人头在四年前就被挂在长安的城门上了。
但这等经历,在当年尚数少年的李智云心中,阴影大过感受。以至于各种内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等闲也没人会说。
毕竟涉及到某皇帝被挖祖坟的事儿。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是故作姿态,李智云也不会轻易下刀。
“大王!有探马回来了!”
门外一声响动,打断了谢叔方的胡思乱想,抬头就见李义余带着股气愤进门,嚷嚷道“特娘的,李玄霸那厮端地可恶!大王所料不差,鄠县那边果然有伏兵!家父派出接应咱们的人马,全完了!”
“哼!”
内间上首,坐在唯一一个木墩子上的李智云闻言冷哼,而后忽然扭头转向一旁同样在冷哼的冯月娥,便轻笑道“新乐候怕是失望了吧?”
“失望?俺?”
后者闻言抬头,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李智云,诧异道“俺为啥失望?”
“因为你的援兵暴露了呀!”
李智云略显得意的挑了下眉毛,歪头道“若非本王布有后招,眼下新乐候怕是已押着本王与此兵马汇合了才对!”
“哦~原来你以为那些人是用来对付你的?”
冯月娥颇感好笑,进而摇头道“你错了,若大王真要对付你,便不会派俺来。那些人既在鄠县遭了埋伏,说明大王本来就是要埋伏他们的!”
“你倒是很相信李玄霸!安知他就不会出昏招?”
“哼,俺们大王什么招都用,就是不会用昏招!”
李智云面露不爽,进而微微俯身,盯着她道“你就这么自信,李玄霸什么都猜得到?本王倒要看看,没了你这个‘路引’,他拿什么来猜本王的行踪!”
“呵~”
冯月娥忽地笑了。
“俺不知大王如何猜测,但俺知道,大王从不会猜错!”
“娘的!这贱妇死到临头还嘴硬,干脆杀了她……”
同样是手下的提线木偶,李义余就没谢叔方的觉悟,到现在还以李智云手下的头号马仔自居,闻言就骂骂咧咧的抽刀上前。
“行了!如何处置,本王自有决断!”
李智云摆手拦下,而后起身道“传令下去,都抓紧时间修整,待到入夜便拔营向西!明日之前,必须抵达骆谷关!”
“喏!”
他是以督运后方粮草的名义忽悠的李义余,而今知道牛首山下的大军粮草不济,后者比他本人还着急呢,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抱拳应喏后,又狠狠的瞪了冯月娥一眼,才转身离开。
李智云没理会这等小动作,随着起身便迈步走到门口,望着长安的方向微微出神,脸色时而阴沉,时而狠厉。
冯月娥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
所谓某赵王从不会猜错对手布置这类话,他只当个笑话来听。可玄武门的事却在一遍遍的提醒他,或许他这位便宜三哥真的早就猜到了什么。
把昨夜与李义余汇合之后做出的安排又过了一遍,李智云沉吟之余,嘴角便挂起冷笑。
吹吧!
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去骆谷关的计划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算是临时起意。而手下这些人从昨夜起就没人离开过,遇到的敌人也都死了,除非他李玄霸是神仙,否则凭什么能猜出他的动向?
凭的是智慧。
好吧,其实不是。
原本在那几个俘虏的交待下带人追到渼陂湖,却失去了冯月娥踪迹的某赵王,正站在旷野里长吁短叹时,布置在西南的暗哨却赶来回报,说发现了叛军往西去的探马。
讲道理,这会儿无论是唐军的斥候还是李孝常的探马,都是往东面跑的。突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