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还有一份热汤饼,按理说应该能抚慰人心,只是周管事压力大食不知味,荣芷和周越听着人贩子对姑娘们的打骂之声如鲠在喉,也没有什么胃口。
周管事是暗卫统领,自然知道每个人的来处和过往,这周越原是南陈附属小国黔国人,只因南陈大家族肆掠,杀他父母亲族,抢他家财田产,把他和家中两个姐姐贩做奴隶,他因天赋异禀机缘巧合下被东隐门选中,脱离了厄运。可他的姐姐早被人贩子卖到了江这头,一年中有上千的少女跨过这条江,都不是正经的人牙子贩卖,没有官牒手续也没有路引,周越曾多次寻找她们,可惜都杳无音信。
周管事三言两语的讲述,荣芷已知全貌,心中也是感叹,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柔弱女子们。这顿饭再吃下去已是索然无味,他们索性回到房中各自歇下。
只不过睡了一个时辰,荣芷被一阵尖锐的哭声惊醒,不过片刻,这个声音又嘎然而止,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脚店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荣芷摸索着起身喝了碗水,推开窗却看到脚店后院里那棵老柳树下站着一人,虽在阴影中,荣芷凭直觉还是看出来此人正是周越。
荣芷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周越这是要干什么?荣芷不放心还是想去看一眼。在这脏兮兮的脚店她本来也没脱外衣,不过是斜靠在棉被上将就半晚上,因此径直就下楼了。
她一进到后院周越便发现了他,荣芷朝他打手势意思让他别动,自己也猫着腰和他并排站到了那棵老柳树下,在这里倒是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间关人的大柴房,里面的姑娘们都还没有睡觉,她们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忧惊惧,就如上宰割场前的小羔羊一般紧紧依偎在一起。
当中那位漂亮的高个少女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绑了手提了起来,身体剧烈反抗无效,只有眼泪淌成了两行。她妹妹也被人捆住了,封了嘴,两姐妹相对而泣,虽听不真切,荣芷也感受到了她们无尽的无奈和悲伤。
想必刚刚的那声尖叫就是她们发出的,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他们在说什么?”荣芷悄悄问道。
“那个富商要买了那个姐姐,原本这批人是被预定了的,但这富商给的价钱高,这几个人贩子商量着报一个伤亡,私底下把这个姑娘卖了。这姑娘不放心她妹妹,不愿意离开,正在求他们。”
说到底,周越也不过比荣芷大两岁,还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看着这幕场面,满心想的都是他的两个姐姐,她们当年必定也经受过这般生不如死的分离。
周越眼圈有些发红,站在这里既矛盾又憋屈,他身负重任,还要守护公主安全,不能节外生枝,可是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过不了心里这关。当年他的姐姐们是不是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是不是所有的看客都像他一般袖手旁观。
荣芷下了一个决心,说道“我们去救他们!”
周越有一刻欣喜万分,他看到荣芷走过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就隐隐有一丝期盼,荣芷是一国公主,又如此智勇双全,如果说这些姑娘们在等一个救世主,那只能是她了。可现在他们正在执行隐蔽的差事,正是要防着公主身份泄露,如何是好?
这八个人贩子个个都身怀武艺,如果就靠自己一双拳头,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店里还有几个伙计,那个死胖子富商还带着四个人呢。
荣芷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因素,她观察了一圈,目光落在院子里停着的马车还有干草料堆,眼睛里亮光一闪,有了!她往周越站的地方靠了靠,把计划和他说了。响鼓不用重锤,周越马上领会了意思,两人分头行动。
荣芷去开院门,把那几辆马车往外赶,周越去柴房背后放火。这六辆马车正是从码头接这些人贩子的用车,估计明天还要把他们拉向买家,动了他们的车子,人贩子们自然要往外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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