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去病!
审去病对此,显然也有着明确的认知。
“诸君莫非忘记陛下之交代?”
“莫非忘记陛下所言,吾等之罪者何?”
以近乎破音的嗓门,将城墙上乃至于城墙内外的目光聚集在身上之后,审去病方指向宫墙之外,深吸一口气。
“今日,便是吾等血耻之日!这番作态,诸君又何颜面以对陛下厚恩、厚望邪?”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未央宫北宫墙,将那一双双或迷茫,或恐惧,或麻木的目光重新点燃,犹如墙头的篝火般明亮。
“然!吾等身系陛下厚望,绝不可大敌当前,反做此妇人态!”
“且战!吾等丰沛丈夫,亦非好相于!”
看着同袍们重新燃起的斗志,审去病暗自一提气,便小跑至栾布身边。
“将军即在,余本不当代俎越庖,然情急所致,万望将军莫怪···”
言罢,审去斌深深一揖,面上满是歉意。
栾布却似无不喜般点了点头“无妨,某本非强弩都尉所属,有劳百长代为镇固军心。”
说着,栾布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亦是稍一拜。
见栾布并无不悦,审去病方回到自己的防守区域,却也没忘派一曲军卒下墙,从内部保卫宫门。
——腹背受敌,尤其是在皇宫宫墙上腹背受敌的经历,有那么一次,已经足够了···
但在具体的安排上,审去病却也十分自然地将原南军遗卒全数留在了宫墙之上;派去守卫宫门的,无一不是飞狐军出身的军卒。
盖因今日,不单单是周勃与虫达,陈平与刘弘,乃至于外朝与皇权的较量。
今天,是南军血刷耻辱,从北军身上夺回荣光的日子!
今日,是南军与北军之间的直接较量!
审去病,以及每一个南军出身的军卒都几乎可以确定南北军对垒的机会,有汉一朝不会再有第三次。
看着宫墙上短短片刻之间发生的变化,周勃身后的亲卫武卒几欲弯弓,终是没敢将手中那支带有自己专属记号的箭矢射出,将那道奔走于墙头上的人影射倒。
——即便此时再次持刃近逼未央宫,北军将士心中的自己,也仍旧是刘氏之臣,仍旧是为了刘氏而做出此等举措。
北军跟随周勃至此,也并非是为谋朝篡位,改朝换代;而仅仅是为了将沐猴而冠,非高皇帝血脉的‘伪帝’拖下皇位而已。
既是刘氏臣,那类似‘矢入未央宫墙半寸’这种事,北军将士还没人能干得出来。
起码在持有兵符、诏书的周勃下令进攻,并明言‘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之前,不会有任何一支箭矢从北军将士的阵营,射向宫墙的方向。
“太尉先前言吾等此行,乃护太祖高皇帝之社稷;今至未央之外,太尉又因何这般作态?”
看着气定神闲蹲坐在地,在两军对垒的阵仗之前闭目养神的周勃,饶是对周勃的话‘深信不疑’的北军将士,也不由感到困惑。
而在宫墙之上,栾布也借着宝贵的时间,将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
“汝往作室,将此间事高于少府知,转呈少府即刻护卫长乐,谨防太后有恙!”
“汝往石渠阁,唤安国侯、奉常、宗正至此!”
“汝,唤御史大夫、左相!”
好在皇党一系的公卿早有防备,大都聚集在未央宫中;否则,栾布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找来这些能做主的大佬了。
将此间之事安排下去之后,栾布复又听从审去病的提议,给宫中暂时代替王忠职务,掌管禁中寺人宦官的省御指使带了一句话值此非常之际,宫内万不可有变!
有‘禁中御史大夫’之称的省御卫出马,未央宫从内部出问题的概率就被大大降低,甚至趋近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