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侯周勃,得朕任用以为太尉,而不知汉官之责,不修私德,不识大体,口出狂言,其罪无可赦!”
“然朕得博士贾生进言,颇以为善,遂于此诏告天下,闲使民知。”
“自日起,凡爵关内侯上,秩二千石及上者,若罪,当由郡县上报廷尉,廷尉告于朝堂共议,方可罪之;郡县勿得下狱,勿得免冠,勿得用刑。”
“今绛侯罪重者甚,然其位尊,贸然治罪,或损汉官威严,以博士贾生之议,其令将相不辱,许绛侯勃闭门思过,以赎其罪。”
“留绛侯之爵,暂去太尉之职;待其知过者何,告罪于长乐,得太后赦,方官复原职!”
朗声诵读完刘弘的最终决定,吴公便庄严的将绢书卷起,双手举到周勃面前“绛侯,接诏吧。”
看着眼前的绢书,周勃的面色从一开始的痴楞,到后来的若有所思,再到最后的暗含恼怒,终是咬牙接国。
“陛下不罪,臣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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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公奉诏前往廷尉大牢释放周勃的同时,刘弘正在长乐,拜会母亲张嫣。
准确的说,是将周勃入狱一事的内因外由,以及为什么要放周勃,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周勃等等方面,都隐晦的告诉张嫣。
倒也不是为了让张嫣知道自己错了,而是刘弘想要张嫣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自己在朝堂的可靠助力。
汉太后超然身份所附带的政治用途自是不必多言,对于皇帝刘弘的意义,也是不必赘述。
可如何让张嫣清晰明了的体会到这些事,与此同时又不扫张嫣的面子,这就让刘弘相当为难了。
再怎么说,刘弘此来的目的,都多少带些‘责备’的意味在其中。
无奈之下,刘弘只能选择欲盖弥彰,寄希望于张嫣能明白。
“儿臣有一事,欲禀母后知晓。”
若无其事的做个开场白,刘弘便浅尝遏止的点了句“今日,朕已令廷尉解绛侯之禁,令其闭门思过···”
无论张嫣有多么幼稚,又或是刘弘多么成熟,母子关系终归是绕不过去。
在张嫣面前,刘弘首先需要保证的,永远是保持孝顺的形象,再说其他。
如刘弘所预料,张嫣原本淡然的面色顿时就显露出慌乱,虽然只有那一瞬间,但还是被刘弘精准捕捉。
“唉···女人呐···”
自知吓到母亲的刘弘,只能在心中扶额长叹,面上却做出一副乖巧认错地模样,轻轻跪在张嫣面前“还请母后治儿臣之罪···”
见刘弘如此作态,张嫣明显做出打算起身的下意识反应,稍一停顿,旋即将刘弘扶回御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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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之事,自是皇帝做主,哀家一介女身,却也不该擅自插手···”
闻言,刘弘只得愧疚的低下头“母后容禀,绛侯之事,其间另有缘由。”
听着刘弘再一次在‘绛侯’二字上不轻不重的用上强调语气,张嫣也缓缓明白过来,适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示意刘弘说下去。
“太尉之欲,皇儿自是知晓;母后回护之意,儿臣自也看的明白。”
“但母后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满带苦涩的长叹口气,刘弘便带着回忆的语调,将打好的腹稿一一道出。
“太祖高皇帝尚在之时,便曾以绛侯为后军之将;此等信众,开国勋臣几无出其右者。”
“然去岁太后驾崩,诸侯大臣共诛诸吕,绛侯便凭太尉之威煽调北军,以击未央!”
“朕念太祖高皇帝信绛侯者甚,乃遣使持节犒慰;岂料绛侯自知调军无名,竟欲夺天子节1···”
嘴上说着,刘弘不忘适时留下两滴泪水,旋即夸张的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