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目光逐渐恢复生气,或羞愧、或自责,甚至隐隐有些羞愤,刘弘终于安下心来。
——还有希望!
在南军将士们反应过来前因后果,从而生出‘唯一死方可谢罪’的想法之前,刘弘赶忙抢先道:“尔等可知,尔等之罪者何?”
刘弘再一声厉喝,南军将士们终于将目光集中在了刘弘身上,目光中满带着不安。
“尔等唯一的罪,便是于长安城外,败于北军!”
轰!
一语出而满堂惊,整个校场之上,包括围在校场外,看上去是在站哨,实则暗中随时准备着镇压骚乱的飞狐士卒,都瞠目结舌的回味着刘弘最后那声厉喝。
——唯一的错,就是战败!
对飞狐将士而言,这句话,无疑是莫大的鼓舞!
对绝大多数军人而言,自己的天职,就是服从上级命令,击败敌人!
刘弘如此浅显易懂的表达出‘能打胜仗的都是好兵’的意图,无疑是对胜多败少的飞狐军最大的肯定。
在南军将士耳中,这句话的意味,则是有些微妙了。
自诸吕之乱结束之后,几乎每一个幸存的南军士卒都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吾等究竟做错了什么?
有贼子攻打皇宫未央,吾等誓死守卫,何罪之有?
若卫宫无罪,那吾等究竟是为何,从社稷栋梁变成了乱臣贼子?
无数人百思不得其解,穷钻牛角尖,陷入怀疑人生,乃至于怀疑天地万物的地步——忠于陛下,忠于社稷,反倒成了他们的罪证!
直到今天,他们曾经誓死保卫的皇帝,身披甲盔,戎装点将,亲口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南军唯一做错的,就是在皇城保卫战之中,输给了北军!
一时之间,无数双眼睛如黑夜中的蝠目般亮起,目光灼灼的望向点将台之上,那道胸膛不断起伏的身影。
——如此说来,那吾等不是乱臣贼子了?
那究竟谁是乱臣贼子呢?
在南军众将士迟疑的目光中,一道平凡的身影自点将台前的队列中走出,恭敬的向台上的刘弘一拱手。
“陛,陛下···”
“若吾等当日胜之,那岂非攻杀京城拱卫之师?”
话一出口,出声那人便赶忙匍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了土里。
南营将士们的注意力也未在那道身影上多做停留,而是重新集中在点将台之上,正俯视着眼前的刘弘身上。
“若尔等胜,北军贼子又如何囚朕至今?”
刘弘一语,顿时令校场内的南军将士心中,如同被砸下一道重锤般,闷堵无比!
而在刘弘身后,刚交代好南营外的防务,回到点将台上的柴武,则是满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台下那道匍匐的身影!
那人!!!
下意识将目光瞥向身前,那道孑然而立,刘弘那此时依旧起伏不定的双肩,柴武赶忙住口,将头颅深深底下。
“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