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宴却浑然不知她离开后殿内的情况。
那一剑刺的并不深,但商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对他拔剑相向。
那是……一直保护教导她的人啊!
是她甘愿腐心蚀骨也不愿伤害的人。
剑尖刺入胸膛,念及他望向她眼里深深的无奈,商宴睫毛轻颤,敛下眼底的情绪,低声吩咐道,“罢了,命太医去定水宫看看吧。”
即使是在无边的愤怒和失望过后,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小福子应诺着,身后的纳兰榭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为无数女子所痴迷的绝艳面容上此刻却是一片落败之色。
商宴略微偏头,冷淡的开口。
“若无要事,纳兰公子也请回吧。”
闻言,纳兰榭轻笑出声,与平日的意气风发不同,里面满是苦涩。
藏在龙袍下的指尖微动,商宴终是没有回头。
有些事,她不愿多想,也不愿去想。
她心怀仇恨,身负龙袍活在重重的深宫高墙之下,而他风光霁月,是意气风发的将门嫡子,他们本不是一类人,亦是不该有所交接。
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跌的粉身碎骨,离她越近便越是危险。
阳光将她的身影拉的瘦小而细长,商宴径自向前走着,眼底复杂的情绪杂糅成一片金色霞光。
纳兰榭,但愿你能早日明白……
“什么?”
碧玉通透的杯盏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商乐面上满是诧异。
“商璉没了?”
“是,”
秋儿福了福身,压低了声音道。
“这病来得怪异,整个太医署都束手无策,听说璉公主临走时极为凄惨,是暴病吐血而亡的。”
泰安宫内光线黯淡,加上秋儿异样的语调不由让人阴森森的打了个寒颤。
含香为萧太妃新添了一个暖手炉,淡淡斜了她一眼道,“这儿不是别处,有话好好说便是,何须做贼似的阴阳怪气。”
“含香姐姐说得是。”
秋儿惶惶不安的连声应是,偷眼去看,萧氏抱着暖炉,眼皮子也未抬一下,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商乐似乎这时才从这个消息里反应过来,眼底的震惊逐渐被讥讽代替,“到底是个薄命的,这么多年就一直懦弱不堪,说她是一国公主都嫌丢了脸面。”
说着,似是感叹道,“之前在大庭广众下下跪磕头也就罢了,如今她被淮阴王三次抗旨拒婚,竟然还暴病没了?这到坊间都能传一道话本子了,真是可笑至极。”
商乐放下茶盏,艳丽的面容上满是不屑。
秋儿上前接过,小心翼翼的附声道,“听说陛下伤心过度,迁怒于淮阴王,若不是摄政王拦着,险些就被当殿斩杀了……”
含香看了萧氏一眼,没有说话。
“皇兄向来对摄政王俯首帖耳,有摄政王在,他岂能动得了淮阴王?”
商乐扶着秋儿起身,一身华贵的五彩祥云缎绣随着她的走动迤逦开来,在泰安宫呆了这些日子,她也憋闷坏了。
“可是公主,这璉公主一走,那就只剩你一位公主了,听说回纥的迎亲队伍已经快要进奉安了。”
商乐心中咯噔一下,之前回纥要求大商皇室嫡系的公主远嫁和亲,虽然有商璉被推出去,但皇兄一直护着商璉迟迟不肯下诏。
为了避免招摇,萧太妃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招她到泰安宫随侍,在泰安宫呆了数日,她几乎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如今秋儿一提醒,商乐不由慌了神,是啊,和亲事关两国交好,皇兄又一直对她颇有成见。
难道她真的要嫁到回纥那野蛮之地?
听说那里的女人向来不被当人看,皇室之中甚至还有子娶父妻的伦常乱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