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自她重生起,开了两次水陆法会,居然都和蓟州有关。
燕宁一脸复杂的看着水陆会场,慈恩寺的住持也是得道的高僧,带着僧众做起法事倒是格外的虔诚。
余光瞥见耶律苓隐隐带着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会场。
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夫人是礼佛的人”
“佛家修的是往生,我念佛不为了自己,是为了别人念的。佛应在心中,水陆法事这样的排场,都是做给活人看得,死人是感知不到的”
不然,她每年办一场水陆法事,五十五年,五十五场,怎么会没等到故人入梦一次。
燕宁心中忍不住赞同,没想到耶律苓和她在这件事情上居然能有共识。
“有劳夫人陪我进去念会儿经了”
耶律苓随着她进去,眼神扫过外头的法会场,嘴角擎着笑,看着燕宁,“其实我想问郡主,为什么非要带我来慈恩寺”
她可不信请她过来,是帮着燕宁参悟佛道的,到了这个岁数,死生都看淡了,她倒是想知道,燕宁拉她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今之供一佛、斋一僧、施一贫、劝一善,尚有无量功德,何况普遍供养十方三宝、六道万灵,岂止自利一身,独超三界,亦乃恩沾九族。水陆法会,消业障,尽福崇,先亡咸生净土,所求无不遂意,集合了消灾、普度、上供、下施诸多不可思议殊胜功德”
“郡主还说自己佛性粗浅?依我看,与佛学一道,你的悟性都要比我高一些”,耶律苓看着眼前正一脸悲悯地看着佛祖的人说道。
“水陆法事是超度亡灵,赎罪生者的,耶律夫人若是有不得解的事,可以借此向佛祖告解,以消业障”
耶律苓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与佛祖说道的”
甚至,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燕宁一眼,她还是有些不大能够相信,这世代杀伐,戾气凝身的燕家,还能出一个慈悲心肠的主?
燕宁倒也不生气,找了个蒲团,随意地双腿盘坐,没有一点郡主之尊的样子。
她本也是不信佛的,心中无所求的人,自然是不信佛的,而她现在,心中是有所亏欠,有所求,所以对这些神鬼之说,总是尊重几分的。
而水陆法会,确实是做给活人看的,不过,她本是给她耶律苓看的,可惜,这位美人似乎不怎么感念她的安排呢。
燕宁双手抱胸,坐得好没规矩,微微偏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才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我真的蛮佩服夫人的胆识与勇气的”
耶律苓笑着接下她的话,来自燕家人的夸奖,着实有趣。
笑意还未凝聚,就听对面的人轻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夫人的无耻以及那种不要脸的坚持,似乎和您的胆识也旗鼓相当,这点,我也着实佩服”
“我听不懂郡主的话”她的脸色沉了沉,生死不过一刀,何必这么奚落她。
燕宁站了起来,北地人普遍都高一些,即使她已经是同龄人里拔尖的了,站直了在她面前,还是矮了一个脑袋,可眼中气势分毫不减,甚至比耶律苓更胜一些。
“一去五十五年,不知叔祖父可有入梦。也不知,他是不愿入梦,还是不敢入梦?毕竟,奈何桥边,他等的人,竟是屠了他豁出性命守护的蓟州城,整整十万人的人。也不知,他在桥边等的时候,听着每来一个人,就与他控诉一回蓟州屠城之惨烈,他会是怎样的心境?”
耶律苓的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藏了刀子。
“你现在身边,可没有能救你与水火的秦倾世子,我劝郡主,说话要小心一些,毕竟,祸从口出。”
面前的人挑了挑眉,她居然还知道秦倾。
也是,借的金陵三千雪的白衣世子,这天下也就这么一位佛骨仁心的药王谷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