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毫无提防之下,被棠邑兵打得有多惨。
走进主峰附近的前哨营地,远远看到徐明珍站在一块黑褐sè的巨岩上,正眺望十里开来的安丰寨,天穹之上还有细碎的雪片飘落下来。
徐明珍年纪刚刚过五旬,鬓发却已霜白,脸容枯瘦,仿佛脚下的山岩一般冷冽。
“义父、霍国公……”文瑞临随徐晋上前参拜,但徐明珍久久没有转回身来,文瑞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寿州军数日前在安丰寨前吃了大亏,只能坐看安丰寨陷落敌手,看似徐明珍一切皆察敌不明、仓促应战所致,但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其子徐嗣昭在巢州太犹豫了。
徐嗣昭及守巢诸将由于担心会中敌军的引蛇出洞之计,直到棠邑兵穿插到安丰寨前,在巢州坐拥三万精锐却按兵不动。
要不然的话,巢州只要派出三四千精骑衔尾纠缠,即便不能识破棠邑兵的瞒天过海之策,也能极大拖慢棠邑兵的行军速度,从而为援兵及时进入安丰寨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不同的主将,不同的风格。
要是徐明珍继续用温博守巢州,前期的形势不至于对寿州这么不利,这么被动。
只可惜用温博守滁州,而非用温博守巢州,文瑞临看得出徐明珍是存有私心的。
巢州在整个淮西的重要性,要比滁州高多了。
除了地形上,滁州更容易受到金陵及淮东兵马的进攻外,滁州境内就剩几座空城,民户都被韩谦驱赶到滁河以南,大片的田地荒芜,无人耕种,暂时也不可能迁徙民户过去。
巢州就不一样了。
即便巢湖两畔皆成战区,也没有多少民户,但巢州以北,沿南淝水河往西、沿北野河往北的广阔地域,皆是寿州军控制的腹地,还有逾二十万人丁在这些地方栖息繁衍。
现在这种状况,文瑞临当然也不会去戳徐明珍的伤疤,当时陛下也必然能窥破徐明珍的小心机,因此他此时也不会想着指出徐嗣昭延误战机的责任,关键还是后续的仗要怎么打。
又过了半晌,徐明珍才缓缓转过身,看着文瑞临,问道“文先生,你以为韩谦这厮亲自率部夺下安丰寨,到底想干什么?”
除了文瑞临随徐晋率巢州援兵出发时,内线传来的消息已经确认韩谦与王文谦之女都没有在历阳举行的大婚上出现外,韩谦此时已经在安丰寨树起他棠邑行营都总管、黔阳侯、兵部侍郎的大旗来。
文瑞临作为唯数不多、受汴京指派到淮西任事的官员,品秩不高,但地位却颇为特殊,徐明珍身为霍国公、寿州节度使,看到文瑞临也是以先生相称。
文瑞临拱了拱手,说及他这一路所得知的最新情况以及几次与温博快马交换的意见
“韩谦据安丰寨,便遣大批斥候沿南淝水河谷进入淮阳山中,而十二日夜,孔熙荣所部主力也从五尖山跳出,冒着大雪进入永丰寨与韩谦会合。就短期而言,棠邑兵拙于兵力之不足,应该是要放弃前期经营近一年的五尖山,甚至都不考虑这边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有撤往五尖山的可能,可见他们对淮阳山所谋甚深……”
“……”徐明珍长吐一口气,他们最初是没能判断出韩谦的意图,但都过去四五天了,眼睁睁的看着不断有棠邑兵沿南淝水河谷进入淮阳山中,他还猜不出来,那也是太蠢了。
何况他们这几天就在皋城,距离安丰寨仅有咫尺之遥,看到棠邑兵这几天已经分批将安丰寨投降的近两万
军民,送到西南三十里外的沈家集。
那里是南淝水流出淮阳山西北坡外围主山乌金岭的河谷隘口。
虽说那里的地形也谈不上特别险要,但数千精壮已经被征用起来,在棠邑兵上千精锐的监管下,正冒雪在河谷之中修筑栅墙等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