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份暴露已是确切无疑,至于因何暴露,则是细枝末节,不碍此时的形势已然陡变……”平时在朱裕身边,雷九渊总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这一刻他的眼瞳里则透漏着不容文瑞临反驳的坚毅跟果断。
“是!”文瑞临也知道此时不是他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待斥候将路上的死尸、伤马都拖入林中处理掉,他们便连夜摸黑往西面十数里的连云岭赶去。
他们赶到连云岭北面的一座残寨不久,和尚沈鹏也带着另一批人赶过来会合。
和尚沈鹏懊恼的拿马鞭将土墙抽得噼啪作响,说道“有两人见机极快,竟然叫他们逃脱了,没能截下李知诰发往钟离的秘函,九爷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
雷九渊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巢、滁两州的民众大多数都因战乱而迁避他地,地方人稀,他们这才能率小股人马潜伏进来,但同样他们能动用的人极少,诸事也无法做毫无纰漏。
“我们是不是立时转移别处。”有人建议道,沈鹏既然没有能将第二拔历阳出发的信使都截下来,那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出来。
“无妨,李知诰即便得到消息,他此刻也没有时间派出大股的骑兵过来搜捕我们。”雷九渊要大家稍安勿躁的说道,又将他们截下的秘函递给沈鹏看。
秘函之中并没有写入太多的信息,沈鹏将秘函递还给雷九渊,问道“九爷怎么看待这事?”
陛下远在三百里外的徐州城里,派人前往请示已经来不及,他们必须做出决断,敦促寿州军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这也是陛下着雷九渊跟随他们潜入滁巢腹地的主要原因,就是考虑到局势随时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需要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要不然的话,没有雷九渊在在里,沈鹏或文瑞临这些蛰虎,能叫寿州将吏毫无保留的听令行事?
雷九渊枯瘦的老脸神色沉凝,看向文瑞临。
说到底还是文瑞临对楚国的情形最为熟悉。
“这封秘函,虽说寥寥数语,但也够我们分析出一些形势来,”
文瑞临在一路赶到连云岭的途中就想了很多,差不多已将很多关窍厘清,说道,
“李普其人,庸碌凡才又且多疑,与其养子李知诰也早就分道扬镳。邓泰赶历阳报信,到这封秘函从历阳发出,时间极短,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普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在这秘函上签押用印,说明他已经彻底屈从于李知诰。而要做到这一步,只有区区几种可能。一是杨元溥直接下旨变更前令,但这种可能性极低,真要如此,邓泰大可以直接羁押我,对军中进行清洗,而不用一副担心打草惊蛇的样子。第二是李普已经被李知诰武力扣押,但李知诰没有请旨,在如此紧迫的情形下,对淮西禁军将卒的掌控力还严重不足,想要直接搞兵变,只会引发难以想象的混乱。最大的可能,便是李知诰实际上一直都是太后王婵儿及吕轻侠那边的人,极可能他已获得太后王婵儿的秘诏,用秘诏以及武力,迫使李普屈服,并以为说服其他将领奉太后手诏行事……”
文瑞临这两年在李普身边深得其信任,也知道晚红楼及信昌侯府等神陵司旧属对大楚朝堂的渗透是何等之深。
对于擅长权谋算计的文瑞临而言,他也不是没有想到李知诰实为太后王婵儿、吕轻侠所暗中拉拢的可能。
毕竟除了杨元溥的信任与支持之外,他也注意到李知诰能顶住那么大的阻力,统领淮西禁军,实有另一股暗藏的势力在推动。
雷九渊点点头,对文瑞临投以认可及赞许的目光,不愧是承天司最杰出的蛰虎。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沈鹏问道。
淮河之上的冰层,这两天才逐渐加厚,但能不能供数万精锐在昼夜之间通过,还没有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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