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瞎子似乎能猜到赵直贤、谭育良在想什么,拱拱手说道“峪子里有思州的两个钉子,我得带人手盯住他们以免添乱,过来给赵大人、谭爷请安迟了,还请见谅啊!”
高椅峪作为虎涧关外的第一座较大规模的寨子,兼之辰水下游过来的舟船、商旅都在附近停靠、经过,可以说是辰中县最西头的桥头堡,叙州也是这边设有驿站、乡巡检司院。
思州杨氏既想着跟叙州合作牟利,又担心叙州势力有吞并思州的野心,在虎涧关外的高椅峪安排两个眼线,盯着左右的动静,实属正常。
“周爷客气了,”谭育良拱拱手,请周瞎子坐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周爷的尊姓大名叫什么?”
“什么尊不尊的,我本家姓刁,也没有什么名字,我打仗瞎了一只眼,营伍里大家都习惯叫我刁瞎子;之前担心谭爷的耳目灵通,跑到码头冒充苦力,便用了我死去的婆娘家姓示人,”刁瞎子大咧咧的坐下来,问道,“赵大人、谭爷要做什么事情,大人都跟你们说过了吧?”
“具体的正等刁爷您过来细说。”谭育良说道。
“谭爷你莫要跟刁瞎子我客气,我带着几个兄弟,现在算是跟叙州没有什么牵扯了,以后就听谭爷与赵大人差遣——我性子粗鲁,不怎么懂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谭爷尽管训斥,不要给我留什么情面。”刁瞎子说道。
“裴朴你也跟我们一起,不回辰中?”赵直贤看向裴朴问道。
“倘若起事,难免死亡,大人怕赵师、方城照应不过来,”裴朴说道,“再说我出钱从苦役营将赵师与谭爷赎出来,谭阳县有记录。我真要留在辰中,赵师与谭爷在思州起事,大人也得先将我‘扣押’或‘驱逐’出州医馆。我心里想着留在辰中也是碌碌无为,还不如跟请命跟赵师、谭爷共进退。”
说实话,谭育良也担心他们纯粹只是韩谦抛出来、以便日后有借口进兵思州的棋子,现在有像裴朴这样看似不是叙州嫡系,却受直接指派的人手参与起事,这对他们以后的出路也是一种保障。
待刁瞎子、裴朴坐定,谭育良他们将桌上的碗碟清空,又多点了一盏油灯照明,叫谭朗、谭丘、赵方城、谭文林等子弟都围坐过来,翻开韩谦留给他们的起事纲要
“法定贵贱非善法,当等贵贱,使耕者有其田!”
要起事,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如何最大限度的进行鼓动、纠集人手,并有效的组织起来,是众人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具体的行动方案,要谭育良、刁瞎子他们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应变,但动员及组织起事的纲领,韩谦则事前替谭育良他们拟定好,就是要在思州废除奴婢贱口旧制、均分田地,以便能最大限度的调动千百年来受大姓势力压迫的寨奴、贫民参与起事,推翻以杨行逢杨氏为首的大姓势力对思州的统治。
口号是一方面,在这个口号下如何有效的去组织实施,起事纲要里也有详细的记述。
此外,纲要还附有思州境内关于山川地形、人口分布、土客籍矛盾关系、州兵及城池、番寨防御等大量的详细情报。
甚至具体起事的切入点,州衙府堂也都草拟了一份方案。
叙州除了不断开垦新的耕田,大规模兴修水利道路外,还大规模发展炼铁、织染、油榨、造船、江滩养殖等业,对青壮劳动力的需求是越来越高。
思州杨氏贪图叙州开出的工价不扉,从去年起就将其境内的寨奴调入叙州参与驿道修缮等工造之事,前后三批总计有五千余青壮寨奴,进入到虎涧关驿道、雪峰山驿道、鹰鱼寨驿道、渠东驿道等地做工。
叙州早在韩道勋时代就废除徭役,工造事务用人皆由州衙出资募佣,工价虽然说低廉,但也保障应募者能有相当于每月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