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水面的潜流多么的汹涌,拆散广德军制置使府,左右广德军的指挥权收归新设枢密院以及三路兵往金陵城下进逼等,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中。
不管徐后、牛耕儒、温暮桥等人曾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也不管他们麾下有杨涧、温博、赵明廷、徐安澜等一批极为不弱的将领,也不管在江北岸有徐明珍亲率四五万精锐隔江援望,但大势已去就是大势已去。
赵明廷眺望城北面的赤山湖,湖面仅有边缘部分结有薄冰,湖心还有白色的雾气蒸腾而起,往四周扩散。
虽然天气到这时已经是极寒,但江南冬季的气候毕竟要比中原地区湿润得多,再寒冷,普通溪河冻得结实,但东西有十数里的赤山湖却很难完全冻上。
这一刻,身穿寒冻战甲的赵明廷,坐在一匹枣红马的马背上,内心充满惆怅跟无力。
池州一战,最后仅仅是因为形势已去,温博不得不率残部撤走,放弃池州城,却不得不说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还是打得有声有色。
然而就是形势已去,令人最感无奈。
即便现在他们手里还掌握七八万精锐,此时也只有被憋死在金陵城里,最后都难有灿然绽放的机会。
说实话,倘若最后是信王攻下金陵,赵明廷心里还服气些,但谁能想到仿佛眨眼间的事情,原先最无望皇位的三皇子突然间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提到这点,赵明廷内心深处也是憋屈无比,但分析来分析去,实在是韩谦出现在金陵的机会,以及整编桃坞集兵户残部毁溧阳城后撤守茅山的时机太关键了。
金陵事变最初之时,安宁宫以最快的速度掌握金陵城内的局势,包括宣州顾芝龙在内,江东世家门阀的态度都是恭顺的,像尚文盛这些在京的江东世家代表人物,拥立太子登基都没有太多的犹豫,赵明廷当时也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控制江南东道诸州县,然后便能出兵征伐楚州及岳阳。
静山庵一役是极关键的转折,不仅他们被打蒙了,而之前已然流露出要投效的江东世家门阀,态度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转而招兵买马观望形势起来。
之后便是韩谦出现在金陵,整编桃坞集兵户残部烧毁溧阳城、撤守茅山。
就当时而言,赵明廷即便知道韩谦跟他们是死仇,没有转寰的余地,却也更期待韩谦能给楚州军制造更多的麻烦。
赵明廷相信徐后、牛耕儒、温暮桥等人都应该是这样的想法,甚至多次传令要他率部在江乘不得轻举妄动。
当然了,他们内心深处隐隐也担心这是韩谦与楚州联手搞出来的苦肉计。
要不然的话,他们前期稍稍重视这件事,甚至只要多出千兵马到茅山的西翼,或者直接分兵进逼茅山牵制住赤山军,事态就绝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没有动作,楚州军当时显然也将目光主要盯住他们,没有抽调真正强大的精锐兵力,从东翼坚决对赤山军予以致命打击,以致等拖过两三个月才发现赤山军已然蔚然成势。
而赤山军盘踞到浮玉山与界岭山之间,而浮玉山北麓作为金陵沟通江东、江西世家门阀势力的主要通道,战略地位极为关键,以致顾芝龙在郎溪战败后倒戈相向,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便如推倒骨牌一般不可遏制的连续发生。
以致他们再想做什么事情,才陡然间发现大势已去。
而且大势是去得那么彻底,去得令他们陡有七八万精锐在手,却不得不认真考虑放弃金陵、撤往江岸的可能性。
只是赵明廷禁不住惆怅的暗想,只是此时真有机会撤守淮西吗?
寿州、巢州、滁州三州十七县,看似地盘还不小,但除了早年天佑帝崛起淮南西路,数十年征伐不断外,大楚开国之后,又多次被梁军攻入,多年来土地大面积荒芜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