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宫对金陵以西、以北的舒江池寿巢滁六州,控制力是得到加强,但受阻于楚州军,年前便失去对江东诸州的控制。
失去江左诸州的钱粮供给不说,盐铁转运使司所属的盐场,主要都分布于楚州、扬州以东的沿海滩涂,此时落入楚州军的控制之中。
金陵事变,楚州军举旗讨逆,这也使得大楚在盐铁转使司之下成立庞大的盐吏队伍,每年所能筹得的上百万缗盐利钱,也随之失去。
然而此时,除了朝中官吏俸禄,除了皇城内将近万数的宦臣、宫女外,总数高达十二万之巨的南衙禁军及寿州军分布于金陵城内外,此外还有连同老弱妇孺在内的官奴婢五六万人都需要度支使司统一供养。
此时徐明珍在江北岸统领四万寿州军精锐,伺机进攻楚扬二州,同时也是将一部分楚州军精锐牵制在长江北岸;而随着李知诰率部进驻鄂州招兵买马,安宁宫也被迫增加江州驻兵——安宁宫在金陵以外的兵饷粮秣开销,非但没有缩减,还进一步扩大了。
这一切都使金陵的度支缺口越来越大。
然而一切都要维持下去,安宁宫只能不断从金陵属县及江池舒巢滁寿六州加征钱粮。
半年便加征三次粮赋,一次比一次多。
世家门阀又将相当一部分杂捐税赋转嫁到平民百姓头上。
不堪重负的民众,要么逃离其地,以避苛捐重赋,要么聚众抗捐抗税。
奚荏她乘小舟一路东进,看到江池舒巢诸州,逃荒的人群越来越多,民乱也是此起彼伏——当然了,韩谦最担心的那个恶劣局面并没有发生,沿路看到饥民虽多,但搜江搜山,总是能找到充饥的食物勉强将日子熬过去。
金陵外围都兵荒马乱的,夏秋时江水漫涨,长江中游绝大部分的江道,由于没有江堤的约束,水面动辄宽达数十里乃至上百里,楼船军以及江池等州的水营,战船人马再多,也没有办法将长江水道完全封锁住。
再加上大量的饥民靠江就食,奚荏出鄂州时,换乘乌篷小舟便相当不起眼。
而在九华山东北麓登岸之后,昼伏夜出,同样很是顺利的贴着九华山一路东进,八月初三进入广德寨。
“你这家伙,小日子可比我们滋润多了,看你养得白白壮壮的,这次非叫大人将你也留下来,陪我们一起好好的吃些苦头。”韩谦听到传报,特地吩咐郭却过来迎接奚荏等人进广德寨,郭却与奚发儿情谊极深,看到奚发儿,便高兴的拿拳锤他胸口。
郭却也算是军中重要将领了,看他脸上都有菜色,再结合他们进入浮玉山北麓以来一路所见所闻,奚荏便知赤山军在浮玉山北麓的情况,要比他们沿江所见、比她们事前在叙州所预料的,还要糟糕。
询问郭却,奚荏才知道逾三十万将卒及妇孺平时仅能得到正常供应的三分之一口粮勉强维持生计,而即便如此,军中存粮也仅够维持十数日。
相比较之下,楚州军状况还是最好的。
毕竟以楚州军渡江的兵力,足以控制太湖北滨的润常苏三州。
而这三州粮谷极丰,仅去年正常积压未上缴的粮赋,便高达上百万石。
此外,楚州军还第一时间控制住淮东盐场。
湖杭等两浙地区,虽然都招兵买兵以自保,在楚州军再度获得决定性的大捷之前,都更有意愿保持中立,但为了保证自身的需求,也不会拒绝淮东盐进入当地;这实际上能为楚州军筹得上百万缗钱的军资。
除了掌控湖南九州之地的岳阳外,此时纠缠于金陵及周边的三方势力,唯有楚州军谈得上兵强马壮,形势最佳。
随郭却直接走进韩谦平时处理军务及起居的院子,奚荏远远看到一道倩影从里面的书房走出来,从抄手游廊的月门,走往西侧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