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等州贩运米粮进入金陵城,与其他炭布茶药等大宗物资一起,满足这座当世最为繁华的城市在物质上的需求。
延陵作为金陵外围的大宗物资交易集散地之一,昔时之繁荣,又岂是偏远县城能比的?
然而在金陵事变后,江南繁华之地空气里都弥漫着剑拨弩张的紧张气息,除了当地人之外,商旅早就断绝,西浦河面上以往那遮天蔽日的舟楫帆桅骤然间稀稀落落下来。
剩下不多的几艘本地船,也在信昌侯李普率部撤来后直接征用了。
信昌侯李普率部撤到延陵休整,而不是直接撤到延陵以西仅二十里外的茅山据险以守,主要就是看中延陵水陆皆通、进退两宜的有利形势。
此外,延陵虽然从去年十一月之后便商旅中断,但之前是那样的繁华,镇埠及周边村庄里的存粮也多。
近五万眷属及残兵,被赶出丹阳城,那么多人就粮可不是什么易事,也只有延陵这样的大埠,才有可能相对容易的征集到足够供四五万老弱妇孺生存的粮秣。
虽说四五万人短时间内就粮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被盟军如此算计,伤亡如此惨重,连同四万多老弱妇孺被驱赶出城池,士气之弱、军心涣散,也是不难想象的。
此时南衙禁军新败,正手忙脚乱的在秋湖山、江乘城组织新的防线。
而楚州军在楼船军水师收缩回金陵之后,主力正抓紧时间渡江经丹徒,沿宝华山南麓往西进逼秋湖山。
要不是两军暂时都无暇旁顾,他们这部残军,或许仅需要千余精锐骑兵过来,就能将他们杀得再次大败、大溃。
陈铭升心里很清楚,真要等到信王杨元演率楚州军主力攻陷秋湖山、江乘城,彻底控制住金陵城以东的地域之后,到时候绝对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在陈铭升看来,此时将四万多老弱妇孺都抛弃掉,趁着安宁宫全力备防楚州军西进,无暇顾及他们之时,他们还是能率三千兵卒快速绕到金陵的西边,寻找机会登船撤往岳阳的。
关键是速度要快,决定要果断。
要不然的话,再拖延下去,军心进一步涣散、崩溃,拖到最后他们可能就只能带十人狼狈不堪的逃回岳阳去。
静山庵一战,直接表明他们此前联合楚州的策略彻底失败,而郑畅、韩道铭等人先一步护送太妃撤往岳阳,也无需为此承担多大的责任,但在岳阳威势一度无两的信昌侯府就太难堪了。
他们要是能带三千精锐回岳阳,多多少少还能保存一些颜面,更主要的还是能抓住更多的兵权——乱世之秋,三子争雄,诸州都纷纷招兵买兵、以守地方,有哪个能比兵权更为重要?
倘若他们最后仅在十侍卫的护送下,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岳阳,不要说韩谦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沈漾、王琳、高承源、郭亮、周惮、陈景舟甚至李知诰一系的将臣,有谁不会落井下石,有哪个趁机对他们发难?
何况潭王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便信昌侯府在岳阳的根基还在,即便有太妃出面庇护,信昌侯李普及他们大概也会被殿下逼得蛰伏一阵时间,才有可能平息风议吧?
袁国维略显苍老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多少有些显得苍白无力,左肩的箭创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有完全愈合,此时正隐隐作痛,他不得不承认年岁不饶人。
袁国维原本人留在岳阳,负责缙云楼在岳阳的事务,只是郑榆、郑畅、韩道铭等人护送太妃回岳阳时,他与林海峥苦劝潭王不可掉以轻心,却未想潭王未但没有听进去劝,还对他们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林海峥因为叙州的关系,职务没有变动,他却被遣到金陵。
袁国维名义上是眼前这支兵马的总哨官,但谁都清楚他因为什么被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