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渡江,就会变得极其困难。
将杨涧争取过来,形势就会逆转过来,助他们彻底掌控住金陵城,而楚州兵马想渡江会变得困难,龙雀军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沿江而下。
中下游宽达十数里到数十里不等的长江,是金陵城所依的天险,即便形势恶劣之极,也能确保梁军短时间内难以进攻长江南岸的州县。
“只是……”温暮桥、牛耕儒还是觉得徐后亲自出城,太过凶险,说道,“或许我们出城走一趟?”
“只是什么?”徐后眼神凌厉的看向诸人,说道,“你们去,不可能得到杨涧的信任,哀家不能上阵杀敌,倘若再不抛头露面,那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渥儿登基后,哀家与诸大臣立汾儿为太子,这大楚江山还是姓杨家的,哀家过去,就是要给他这个保证,难不成杨涧真就希望杨家亡宗灭族?”
“韩道勋要如何处置?”牛耕儒问道。
“派人去见他,他要是愿意写伏罪书,声讨慈寿宫那贱货,便暂时留下他的性命——不过,相信他是不怕死的,那便顺手再带一杯鸩酒过来送给他,”徐后那张涂着铅粉显得僵硬的老脸,这时候眼皮子微微抽搐了两下,浑浊的老眼透露出怨毒及冷酷无情,却以极其平静的口气说道,“他再神鬼奇谋,不能为哀家所用,留下来也只能是祸根!”
听着徐后阴冷的语气,太子杨元渥、牛耕儒、温暮桥、赵明廷等人都感到体内有股寒意窜出来,却不知道,这寒意是为徐后话里的怨毒而生,还是为韩道勋算无遗策的神鬼奇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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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省位于秋阳宫东侧的班院,是用来处置宫里那些不守规矩的宦官、宫女的。
除了关押犯事的宦官、宫女并进行处刑外,大楚开国十六年以来,在这座班院里被直接杖毙的宦官、宫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血腥渗透到铺地的砖缝之中,日积月累,内府局典事周斌每回走进班院,便能感受到有一股难言的污秽之气弥漫出来,情不自禁会感到一股寒意笼罩心头,叫人直想逃跑;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这么一处地方,要不是谁犯了事送过来关押或用刑,平时也就两名掌班带着司房等十数个青衣小宦看守,甚是清闲,毕竟宫里管束严厉,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人不敢开眼犯事。
今日这里却守备森严,除了之前的掌班、司房外,班院内外站满从安宁宫及东宫调过来的宿卫甲卒;二十多间囚室里,今天也是人满为患,大大小小四百多不被安宁宫信任的宦臣,午后陆续都被关押进来,将每一间狭小的囚室都塞得满满当当。
老态龙钟的内侍省监章新春,此刻就坐在班院的院子里,大腿上盖着一张小棉被,初升的太阳朝晖照在他的身上,天气没有凌晨时那么寒冷,他微微打着鼾,但在周斌走进班院的那一瞬间,仿佛病猫般的章新春蓦然睁开眼望过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凌厉的精芒,仿佛一头随时会猛扑过来的饿兽。
周斌知道章新春才是徐后身边真正厉害的人物,只是这两年太老了,像是掉光牙的猛兽。
周斌也不知道年近八旬、老得都走不动路的章新春,为何能给他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眼神里透漏出一样似乎能随时将人撕成碎成的威严跟凌厉。
章新春伺候过徐氏三代家主。
广陵节度使府并入淮南时,天佑帝当时还没有在内府私用宦官的习惯,后来是章新春率领广陵节度使府私下所豢养的宦官,辅佐徐后将淮南节府使府的内府支撑起来。
章新春可以说是安宁宫除徐后之外,最为核心的主心骨。
章新春这几年体弱多病、老态龙钟,身体也差不多被无情的岁月榨干掉,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地死去,但恰恰就是能熬住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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