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惜万金之躯坐镇淅川。郑大人倘若怯战,我们可以安排黄州兵马南撤,换其他勇将过来。”韩谦站在三皇子身后,看着郑晖说道。
郑晖下意识的咧嘴苦笑,但接下来便觉韩谦盯看过来的目光有如刀锋一般凌利。
知道梁雍王朱裕在宛城,郑晖心里虽然慌乱,这时候也能想清楚,三皇子都亲自坐镇淅川,他率黄州州兵撤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倘若这一战侥幸得胜,最终击退梁军,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辞官归隐。
倘若三皇子不幸被俘或战死,他一个人的人头被斩,不牵累家人,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何况三皇子都当众斩杀夏振,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想到这里,郑晖振作精神,跪到三皇子跟前,说道“皇恩浩荡,郑晖唯愿马革裹尸,报效殿下跟前。”
虽说郑晖此时的恭顺表态多少有些迫不得已,但杨元溥还是极为兴奋。
整件事是充满着凶险,有可能满盘皆输,但对年少热血的他而言,此时的冒险却叫他有一种溢于胸襟的意气在飞扬。
杨元溥一宿未睡,也神采熠熠,迫不及待的就想拉韩谦一起要去军营、城墙巡视。
“待侍卫营健勇进城,由郑大人先陪同殿下去军营、城墙巡视,我还要与沈漾先生先了解淅川的物资储备,看如何调配淅川与荆子口的守御。”韩谦搓着微微有些发麻的脸颊,留给他们的时间太有限了。
侍卫营及左司斥候进城后,杨元溥便先由着郑晖、柴建等人陪同,去军营城墙巡视,韩谦与沈漾留在镇将府的公厅里翻看郑晖手下书吏搬过来的一大堆文书,盘算淅川这边的家底,为接下来的防御事拟定全盘计划。
“你留在襄州城的人手,此时应该将此事报给防御使了吧?”沈漾放下一叠文书,看向韩谦问道。
“今天襄州城门开启时,我安排在城外的斥候,会驰快马携带我所写的信函进城去见郭荣,”韩谦说道,“我们总不能承认我们早就知道这事吧?”
“不管你有怎样的野心,这两天两夜的时间不该耽搁啊,你知道防御使府多准备两天,要少死多少人?”沈漾问道。
“杜大人或许是一号人物,但此事提前报知防御使府知晓,沈先生能保证防御使那么多的将领官员,一个个都能像沈先生这般大公无私、不乱阵脚?”
韩谦放下手里的文书,淡然说道,
“一旦梁军潜伏在襄州城里的斥候,知道朱裕行踪已经暴露的消息,那梁军主力是照原计划先去扑杀东面的枣阳、郢州一线,还是会兵锋反转,先集结重兵强攻铁鳄岭、淅川、沧浪城一线?不管沈先生您如何看我,我都不能冒这个险!”
沈漾细想片晌,却是找不到话去反驳韩谦,特别是韩谦预测梁军既定计划极可能会先攻潭州节度使世子马循所守的枣阳城,便知道韩谦更不可能提前透漏此事。
然而从大楚的立场考虑,是损失嫡系精锐龙雀军,还是牺牲素来有野心的潭州兵马,即便是沈漾也不觉得自己就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天下谁能做到真正的大公无私、为生民请命?
沈漾轻叹一口气,跟韩谦说道“倘若淅川不可守,希望你能想办法保殿下一命,再不济也不要让殿下落入梁军手中,而不是想着将殿下卖个好价钱。”
“……”韩谦没有应沈漾这话,岔开话题说道,“杜崇韬知悉此事后,必会派人过来请殿下回襄州城,到时候还要沈先生替殿下写一封慷慨激扬的文函,告谕荆襄将卒。沈漾先生也应该知道,最终决定胜负的,可能就是那寻常人所琢磨不透的将卒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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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慌乱敲开行营监军使徐昭龄的宅门,他手里所持是刚刚拆开来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