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秀的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有些话,你应该在三十年前说,而不是现在……”
“可真相……”
“真相,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魏忠义惊讶的转过头,却发现顾容秀没有望向自己。
她只是看着前方,眼中带着望不尽的忧伤。
她转过头,虽遮不住眼底的痛,面色却依然平静,“如今你来告诉我真相,无非是要我下定决心,在儿子和父亲之间,选择儿子罢了……你又何尝是真的为了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戏虐,一丝自嘲。
魏忠义低下头,他没有能力反驳,她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此刻必然左右为难。
这件事,他恐怕就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可他这么做,又何尝不是为了她?
“是我的错……”
顾容秀看到了魏忠义眼中的沮丧,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她曾经以为,她再也不会有感觉了,从那一日,他失约开始,她对他再也不会心疼了。
她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担忧,并不回答。
“那一日,我并未失约……我已将事情全部交代给了师弟,准备带着你远走高飞……”
顾容秀忍不住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魏忠义,他娓娓道来的声音,好像没有一丝波澜,她却听得出来,他是何等地隐忍,才能遮住话中的情绪。
“当日云天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老人家不免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所以入夜时分,我从后门跑了出来。谁知刚出门,就有人从背后一棒子把我打晕了。”
“是……父亲……”顾容秀的面色有些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这颤抖的声音。
见魏忠义不说话,仿佛已经默认,顾容秀的神情有些慌乱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他不来,多少有自己父亲的原因。
可她一直以为,那最多也只是胁迫,她一直埋怨他,连威胁的话都顶不住,就弃自己于不顾。
却没有想到,顾宏如此干净利落,直接将人打晕带走。
“可……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呢!”
魏忠义低下头,眉心紧锁,仿佛是在回忆一件不愿想起的事情,“我……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在我出嫁之前,你再也没有来见过我……”
三十年了,她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的话,她的眼眶湿润着,歪着头,苦涩一笑。
哪怕能有一句道别的话,她也不至于痛苦至此。
“我……当时正在赵府,戒除毒瘾……”
顾容秀心上一惊,转过头,只见魏忠义低着头,紧握着双拳,就好像要把自己的手掌捏破一般。
掌心渗出了一丝血迹,顾容秀慌忙的冲上前,俯身在魏忠义身前。
此刻,她已顾不得自己太后的身份,一把拉住魏忠义的手,想要掰开他的手心,嘴上只是慌忙的嚷着,“什么毒瘾?你在说什么?”
“他们给我灌了五石散……”
她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抬起头,却见他的头仍然低的很低很低,仿佛就要折断一般。
原来,他恨顾家,不仅因为国仇。
顾家夺了他心爱的女子,又灌了他五石散,他的身心都毁于顾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点点哭腔,早已已没有了埋怨,反是满满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听云天告诉我,说我每日半醉半醒一般,略有清醒就问他们要那五石散。
他没办法,只能将我关起来,帮我戒除毒瘾。
等我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入了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