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月明星稀,平静的月光如银水,洒满了整个兴殷寺,甚至固化了山间的风,让兴殷寺变作了银色的一团。
整个兴殷寺在这一夜仿佛都化作了那佛寺岩壁上的画像,所有的势力偃旗息鼓,都在等待着这最后时刻的到来。
偌大的兴殷寺,只有偶尔传来一声甲叶的摩擦声——那是御林军护卫行走时的声音。
这一夜,世上最紧张的人莫过于绣衣卫统领清虚道长和朝廷的大将军司徒宏了。
清虚道长特意为李介挑选了一处修建在高地上的禅院,这禅院四周还算空旷,眼下四面八方都被御林军包围地水泄不通。
然而,即便如此,清虚道长和司徒宏依然不放心。
两人一齐坐在唯一一条通往上方禅院的小径旁,商讨思索着是否还有哪里有缺漏。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小帐中,还放着当日山海关两个鬼卒留下的东西。
“道长,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叮嘱了八组人,每组一百人,来回逡巡,确保这八方每时每刻都拥有至少两百人在移动着。”司徒宏抱拳道。
对自己手下的防卫,他是相当自信的。
清虚道长却缓缓摇着头道“海慧这谋僧,算计许久,既然明摆着告诉我们今夜就会行动,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将军且仔细想想,我们是否还有哪里有什么缺漏之处?”
司徒宏苦笑道“道长,我只是个大老粗,脑瓜子哪有你们机灵。还是您想,您说,我跟着做。”
顿了会儿,司徒宏疑惑道“道长,当日在那山海关,来的明明是两个鬼卒,为何您一眼笃定必是海慧禅师所为?”
“呵呵,”清虚道长笑了笑,反问道,“将军难道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鬼怪?”
“呃这,”司徒宏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他面前这个清虚道长,可不就是个惯会驱邪除祟的道士么?
看到他的表情,清虚道长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淡然道“贫道也不敢妄言,毕竟若是再过些年,贫道告老还乡,或许还要靠这门技艺混口饭吃呢但贫道敢断言,当日在山海关出现的,绝对不是什么鬼卒,而是那海慧的手段。”
司徒宏疑惑道“可海慧禅师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又如何假扮那鬼卒传话?”
清虚道长道“腹语!”
“腹语?”
“没错,”清虚道长道,“海慧智冠群雄,博览群书,精通各种奇门技巧,他会腹语,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这”司徒宏哑口无言。
涉及到了佛道两家之争,他也无法乱说,只好装哑巴了。
“对了,”见场面有些冷清,清虚道长似乎又要自己陷入琢磨敌手手段的事情中去,司徒宏连忙道,“道长可有检查过这禅院下,有无密道之类的?”
清虚道长摇了摇头,道“在让皇上入住之前,我就已将整个禅院都检查了一遍。禅院的基座是一块浑然一体的巨石,不知有多大,若是要在这巨石中开凿一条密道,恐怕不是人力能达到的。”
两人苦苦思索,讨论这,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这一夜,李介其实也睡得不大安稳。
他并非什么念床的人,此处虽然不是京师皇城,但外围依然有数千名军士拱卫着,若论防卫能力,恐怕这天下间都找不出一处比这儿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依然有一种非常不踏实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前些天在山海关时,被那两名自称“自幽冥而来”的鬼卒所影响,抑或者是被他们话中的“自己的三位兄弟在幽冥中告了他一状”这件事所影响。
总之,他一直翻来覆去,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大殷天子大殷天子”
恍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