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妃已经有身孕,朕已经下旨,如果她生的是男孩,便由他来继承皇位,在此之前,由你摄政。你是朕的妹妹,先帝的嫡女,素来有贤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皇帝轻声说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将沈宴直接震惊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辰妃怀孕?辰妃什么时候有了身孕?
她摄政?
皇帝下的指令,她实在琢磨不透。若是往日的康和帝姬,拥有敏锐的朝堂嗅觉自然可以摄政。
可她不是!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根本管不了这么大的国家大事。也不想管。
将整个天下交托在自己手上,这和玩笑有何区别?
沈宴睁大眼睛看着皇帝,仿佛无法相信。她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皇帝,期待着他下一句便是反悔的话。
“徐瑾,他留不得了。”
谁知没有等到反悔,却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皇帝死死握着沈宴的手,枯瘦如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颤抖着,冷冷说道。
他此时的眼眸像是匍匐在森林中寻找猎物的毒蛇,又像是深渊地狱的冤魂,冰凉刺骨。
这话将沈宴徘徊在理智边缘的最后一刹感情咻的一声,给掐灭了。
在皇帝眼中,生命从来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为什么?”
沈宴听到徐瑾的名字,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直直地对上皇帝的眼神,冷声质问道。
“你这些年在清思殿,竟是半分长进也没有。你若是要摄政,必得是独身一人。若非如此,徐瑾便会通过你把控朝政!朕会派人悄悄杀掉徐瑾,你辅政之后,养多少个面首都无所谓,只要没有连带关系,随你开心。”
皇帝盯着她的眼神厉声说道,仿佛在教训一个孩子。
他把绝情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仿佛能够为皇权死去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情,还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又或者,皇帝在告诉她,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将整个朝局都置身危险之中。
“皇兄,他是我的丈夫,你若是杀他,便将我也一道杀了吧。冰冷的皇权,难道真的比得上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吗?”
沈宴实在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仿佛只有一个人能坐。孤家寡人,正儿八经的孤家寡人,便是连个枕边人都留不得。
看着沈宴倔强抬起的头颅和眼神,皇帝沉默了。
他自认了解自己的妹妹,也知道康和是何等的冷心冷肺,比起自己,她的狠心才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如今她却能为一个旁人如此顶撞于他。
难道在清思殿的这么些年,真的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吗?
“你可知道你方才说了什么,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所谓的外人,你居然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吗?”
皇帝挣扎着半起身子,他死死盯着沈宴,厉声道。
“皇兄,家国大义,我不懂,别的再高深的事情我也不懂。只是我明白,律法所修注明夫妻乃是一体,你若是要杀徐瑾,那便是要杀我!”
沈宴此时一步不退,直直地对着皇帝考量的眼神。
她心中仿佛有千万只鼓在四周齐声敲打着。沈宴的心很乱,很慌,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濒临绝望的赌徒,在答案揭晓之前,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赢还是会输。
但是她不能退缩!因为此时压在赌注上的,是徐瑾的性命!
“罢了,罢了,不论是何等的结局,都已经是朕看不到的了。只是朕,要告诉你,如果是江山易主或是百姓受苦受难,待到日后地府重聚,父皇不会原谅你的。”
皇帝冷笑一声,抽回自己在沈宴手掌中的手,懒懒地躺回在床榻上,深长地呼吸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