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为了应付众人,徐瑾醒后便抱着被褥上了床,层层帷帐垂下,从外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影。
小星入了徐府,依旧是沈宴贴身的侍女,一大清早便和风暇等在屋外。此时红秀带着一堆侍女也等在屋外,等两人起身。
红秀见到风暇眼前一亮,她还记得这位送喜糖的姑娘,便想要上去说笑两句,但看到小星板正的面容还是压抑住自己的脚步。
小星在深宫泡了这么久,威严的分寸把握得极好,今日是沈宴嫁人的头一天,她便穿着在清思殿女官的服侍等在屋外,意思是告诉众人,哪怕长公主嫁人,依旧是长公主!
这么一位女官冷着脸站在屋外,众人心中难免嘀咕又担心,唯恐沈宴是不好相处的主子。
早春的风吹得有些凉,将众人脆弱敏感的心打了好几个颤。
“喂,你家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吧?”
沈宴和衣而睡,用胳膊肘推了推徐瑾,盯着床帏顶冷冷说。
两人虽躺在一起,但中间还放了一床被褥。既是如此,但沈宴感受到身侧之人的存在,内心还是怪怪的,她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龙凤花烛彻夜燃尽,蜡油滴在烛台之上仿佛变成凝固的瀑布。
清晨稀薄的阳光撒进屋内原本就暗了一度,撒进帷帐之内更是少得可怜。昏暗的帷帐之内,沈宴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徐瑾懒懒一笑,在床上伸了伸发麻的胳膊,颇为认真道“没有。徐府之内,我便是规矩。除了我爹。”
大清早,他开口时的嗓音格外慵懒低沉,仿佛刚刚启封的陈酿,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歪着头认真看着沈宴,深邃的眼眸中不似平日明亮。
“徐家主是好人,他必不会为难我。”
沈宴白了一眼,低声说。
她可还记得,徐家主是站在她这边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脑袋便清醒了大半,此时,徐瑾低低一笑,随即从被中伸出胳膊。
沈宴此时睡在外面,脑子还处在半醒不醒之间,看到徐瑾半歪着身子伸出胳膊横在自己身体上方不由一愣,瞪着眼睛,紧巴巴说道“你要干什么?”
她可是相信徐瑾的,他虽不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于男女一事上面属实算光明磊落!
徐瑾沉下目光来颇为深情看着她,低头停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呼吸交缠之间,细细看着她的面容,似是要把她此时紧张的神情刻在自己脑中。
在徐瑾灼热的目光之下,沈宴暗自拽紧自己身上的被子,将腿蜷起,准备随时给他来一个难忘的教训。
“不干什么。”
徐瑾笑着看她,伸出手扯到外面铜铃下的彩缎,一拽。
铜铃一响,便是告诉外面的人,醒了。
徐瑾淡然收回胳膊躺了回去,倒是沈宴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坐起来。
侍女听到铃声之后便一溜烟进了内屋,服侍两人穿衣洗漱。
小星与风暇进了内屋无视徐瑾,直接奔向了沈宴,上下打量着,将沈宴看得分外不好意思。
“殿下,臣服侍您梳妆。”
小星微微行礼,淡然说道。
她这幅模样,倒像是个女官。沈宴知道她的心思,是想给自己撑场面,以防有人想要暗地里给自己穿小鞋。
“嗯。”
沈宴乖巧坐在梳妆台前,由小星与风暇拆分开青丝,拿象牙梳细细梳着,青丝全部梳起成妇人发髻,发冠稳稳簪在发髻上,看起来比平素更为稳妥。
徐瑾看到她散开垂在身后的青丝,眼神一凛,黑直长发,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样子。
她今日穿一身大红广袖裙,腰间佩羊脂白玉。虽是妇人打扮,但举手投足之间丝毫没有妇人的沉稳,眼神中的狡黠更是宛如少女。